凌晨四点，我撬开档案室备用钥匙箱。铁盒里本该放着7号矿井图纸，现在只剩半张烧焦的安全生产许可证复印件。钢印编号和周耀华书房里那幅"清正廉明"的落款印章，是同一个。
走廊传来脚步声。我闪进消防通道时，赵铁柱的翡翠扳指反光在墙上一晃而过。他哼着《学习雷锋好榜样》，钥匙串哗啦作响。最粗的那把黄铜钥匙，和县志上画的7号矿井老锁配型一致。
回到办公室，窗台绿萝的泥土有新翻动痕迹。拨开叶片，底下压着张字条："13=87"。这字迹和补全县志的红笔批注一模一样。
林小满的电话在此时切入。她那边风声呼啸，夹杂着金属碰撞声。"他们在转移尸体！"她突然压低声音，"矿务局的车牌，但车厢印着耀华物流......"
通话戛然而止。我抓起外套冲下楼，撞见马三炮的奔驰横在政府大院门口。车窗降下，他递出个牛皮纸袋："当年救护车司机留下的。"
袋子里是染血的排班表。7月16日当晚的值班医生签名栏，被人用红笔打了个叉。墨迹晕染处，隐约能辨出"王德海"三个字——现在的财政局长，十年前是县医院办公室主任。
晨光刺破云层时，7号矿井方向腾起黑烟。我赶到时只看见焚烧炉的余烬，林小满的直播设备残骸躺在灰堆里，镜头玻璃碎成蛛网状。
赵铁柱从浓烟里走出来，貔貅纹身上沾着煤渣。"齐县长来视察？"他踢开脚边的铁桶，桶里未燃尽的布料上，露出半截"青川电视台"的胸牌。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上，周耀华正在书法展上写"实事求是"，宣纸右下角却沾着暗红指印——和矿难家属按手印的补偿协议用的是同款印泥。
第3章 暗流涌动
警笛划破凌晨的寂静，轮胎碾过矿区碎石的声音格外刺耳。特警队的防爆盾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可矿洞前跪着的十几个矿工却抖得像筛糠。
"领导饶命啊！"最前面的老头额头抵着地，指甲缝里嵌满煤灰，"我们就是混口饭吃......"
我蹲下身想扶他，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檀香味。赵铁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矿工身后，手里拎着两箱"扶贫慰问品"。他弯腰搀人的动作很慢，西装后摆掀起一角——黑色枪柄在晨光里一闪而过。
"齐书记体恤民情。"他递给我一瓶矿泉水，瓶身上印着"青川慈善总会捐赠"。我拧开喝了一口，舌尖尝到淡淡的铁锈味。
回程的越野车突然急刹。挡风玻璃炸成蛛网的瞬间，我看见对面卡车司机扭曲的脸。安全气囊爆开的巨响里，手机从支架上飞出去，屏幕还亮着马三炮公司官网——首页滚动着"爱心保健茶捐赠仪式"的横幅。
医院的消毒水味呛得人头疼。法医摘下手套，递来一份报告："死者胃内容物检测出紫阳毛尖成分，和上月马氏集团捐赠的保健茶成分一致。"
我盯着报告单上的批号，突然想起马三炮上次说的"虎跑泉"。走廊电视正在重播周耀华的书法展，镜头扫过嘉宾席，马三炮西装口袋露出的茶包商标，和法医拍的照片一模一样。
深夜的办公室安静得能听见钟表走动声。君子兰的叶片突然无风自动，花盆底下压着的便签纸潮乎乎的。电话铃就在这时候炸响，电子音机械重复："您办公室的君子兰该浇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