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中午,顾行初给我发了条信息:“办公室门口等我。”

他带我去了他车上,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车内有点凌乱,副驾驶上放着几份打印稿和记事本。他从手套箱里抽出一份资料递过来。

“你的父亲,当年出事的时候,也是因为药剂问题。”

我接过那份资料,纸张边缘泛黄,手指触到的那一瞬间,仿佛有电流穿过。

“他举报了院内采购回扣,提交了举报信,但不到三天,就出了‘手术事故’。患者抢救失败,他背锅,被迫离职。后来那封举报信,就在医院档案系统里消失了。”

“你怎么会有这些?”我嗓子发紧。

“那年我还是律所实习生,这是我经手的第一起举报案件。”他笑了笑,“不过那时候,我没有能力帮他。”

我翻着那份复印文件,末页压着一封没有抬头的陈旧信纸,上面只写着两行字:

“我知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但我不想看着它变成更多人的错。”

落款:秦泽,外科主任,父。

眼前一阵模糊,我闭上眼。

“我爸没有错。”我咬紧牙。

“你也没有。”顾行初平静地说,“但是你得做点什么。不然他当年做的一切,全都白费了。”

我望着窗外,远处病房楼上的十字灯牌仍在亮着。

那是个提醒,也是个警告。

晚上八点,医院大群发布了一条内部公告:

“经初步调查,ICU患者离世属突发过敏反应,与药物注射无直接关联。主治医生秦澜暂予调岗,具体处理待听证会后发布。”

评论区寥寥无几,但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开始掩盖。

我坐在档案室里,灯光昏黄,一盒手术录音带摆在桌上,静静地躺着。那是今晚柳佩佩偷偷递来的,贴着三天前的日期。

我插入老旧的录音机,指尖按下播放键。

“术中心率不稳,调整剂量……你在干什么?这不是原方案药剂!”

“别吵,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是江野的声音。

我猛地起身,冲到外头走廊。刚拨通顾行初的电话,手机却突然一震,黑屏。

接着,一条陌生短信弹出。

“录音可以删,命也一样。”

第三章

深夜的病案室像一口没有底的井,静得可怕,连档案柜里翻纸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我把那盒录音带反复听了三遍。每一遍,江野那句“我知道我在干什么”都像一把刀,把我从喉咙割到胃里。

这段音频,如果被公之于众,能瞬间把江野拉下马。但前提是,它必须存在得够久。

我不敢再留在病案室。录音带被我用胶带藏在医嘱打印机下方,走廊摄像头坏了,我赌没人会查。

回到宿舍楼已经凌晨。顾行初的消息还没回,他的头像灰着,像是手机被拔了电。

我靠着床坐下,关了灯,房间陷入黑暗。

疲惫却压不下神经。我拿出那封父亲的旧信,反复读着他那两行字。

“我知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但我不想看着它变成更多人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