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不敢回头,将速度提到了极限,在钢铁巨兽的阴影缝隙中左冲右突。冰冷的雨水抽打着她的脸颊,也让她混乱惊惧的大脑勉强维持着一线清明。那非人的注视感,那蚀忆之匣核心的恐怖景象,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与身后那道冰冷的追索视线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

必须离开这里!必须藏好这枚忆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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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落之角的雨,在黎明前终于耗尽了力气,转为淅淅沥沥的呜咽。艾拉蜷缩在“巢穴”唯一一张还算稳固的旧沙发里,身上裹着一条半旧的毛毯。这间位于旧港区边缘废弃水塔顶部的狭小房间,是她仅有的庇护所。墙壁是裸露的、斑驳的红砖,唯一的窗户对着灰蒙蒙的海面,此刻正被雨水模糊。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海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她长期使用的净化药剂的苦涩气息。

那枚紫黑色的忆痕,被她小心地封存在一个多层铅盒里,又用浸染了特定药水的厚布包裹着,塞在沙发最深处。即使隔着层层防护,艾拉依旧能隐约感觉到它散发出的、令人不安的冰冷脉动,像一颗沉睡在心脏旁的定时炸弹。

她摊开手掌,掌心向上。一缕微弱却纯净的白色光芒,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在她掌心上方几厘米处艰难地凝聚。光芒的边缘剧烈地颤抖着,不时扭曲变形,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艾拉紧咬着下唇,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每一次尝试调动净化之力,那蚀忆之匣核心的景象——蠕动的紫色胶质墙壁、搏动的巨大畸形聚合体、尤其是核心深处那冰冷的、非人的“注视”——就会如同幽灵般浮现,猛烈地冲击她的精神。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排斥感,让她凝聚的力量变得滞涩、脆弱,如同沾染了污秽的清水。

“该死!”艾拉低咒一声,猛地握紧拳头,掌心的微光瞬间熄灭。她疲惫地靠在冰冷的沙发靠背上,闭上眼睛,手指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那冰冷的注视感,如同附骨之蛆,从未真正离开过她的感知边缘。

为了转移这令人窒息的压力,她打开了那个几乎从不离身的二手平板电脑,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快速滑动,接入城市深网几个最隐蔽、信息流动也最浑浊的论坛。屏幕幽幽的光映亮她苍白的脸。

“蚀潮前兆?老码头区昨晚有人看到紫色闪电在集装箱堆里乱窜!邪门!” “高价收特殊忆痕!色泽深、能量波动异常者优先!价格让你做梦笑醒!黑杰克中介担保!” “迷途羔羊,聆听低语吧!昨夜的紫光,是‘沉眠之父’即将苏醒的征兆!唯有拥抱‘忆痕’,才能获得最终的安宁与力量!加入我们,迎接新纪元的曙光!——‘沉眠回响’教团宣。”

艾拉的指尖在“沉眠回响”教团那条充斥着狂热呓语的帖子标题上停顿了一下,眉头紧紧锁起。又是这群疯子。他们对忆痕的崇拜近乎病态,视其为某种神祇的恩赐或碎片。这枚紫光忆痕的出现,无疑是给他们疯狂的火堆上浇了一桶油。

她继续往下翻。一条加密程度极高的私密信息弹了出来,发送者的代号只有一个简单的符号:一只闭着的眼睛。信息内容简短而冰冷,却让艾拉后背瞬间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