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发的时候,我正趴在井边。
五脏六腑像被拆开了重装,疼得浑身抽搐,像条离水的鱼。
我咬破舌尖,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又从袖袋里摸出一小撮提前准备好的药渣——特意留着用来混淆视线的。
我把血和药渣混在一起,然后将它们一点点塞进井栏底下的缝隙里。
石头上刻着的“三月初七,戌时”,是我最后的标记。
指尖磨出了血,但我顾不上疼。
这不是为了掩盖真相,而是为了让那些以为我死了的人更加确信——
他们亲手送葬的,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然后我躺在冰冷的地上。
等着身体一点点变僵。
不是等死。
而是在等——“重生”。
3
回忆被左脸传来的剧痛硬生生扯了回来。
眼前烛火的光晕还在滋滋作响,张执事的脸白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连他粗重的喘息声都带着恐惧的颤音。
「让我活下来的。」
我抬眸。
「不是你们。」
「是我自己。」
李执事的喉结动了动。
静尘师太手里的佛珠线,好像要被捏断了。
「你……你怎么敢肯定。」她憋了半天,挤出一句,「我们会去救你?」
我笑出声。
从怀里摸出个东西。
断成两截的簪子,上面的鸾鸟纹被血浸得发黑。
「这个。」我把断簪扔在桌上。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脆。
「我让阿青缝在小衣内侧。」
「还在侯府的账册上,添了笔『收殓红鸾刺客』。」
我的目光钉在静尘脸上。
她手里的念珠,停了。
「你们不是来找我苏婉儿的。」
「是来找你们丢了七年的『红鸾』。」
那一瞬间。
我感觉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晃了晃。
晃成一个被朝廷通缉的轮廓。
一个组织绝不可能放弃的代号。
静尘的脸,一点点褪成纸色。
「你……」她的声音发颤,「你利用了我们的执念。」
「对。」我站直了些。
伤口的疼好像减轻了点。
「就像你们当年。」
「利用我母亲送死一样。」
张执事猛地站起来。
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响。
「你胡说!」
我没理他。
从怀里抽出另一张图纸。
甩在账册旁边。
4
布防图的边角有些微卷。
上面的朱砂标记,是我连夜描上去的。
「翠云轩七大密道。」
「三十处耳铺。」
「哪一处有暗哨。」
「哪一处藏着粮草。」
我的指尖在图上敲了敲。
发出笃笃的声。
「今日你们不交兵符。」
「明日这本账。」
「就会出现在刑部大堂。」
我看着他们眼底的那丝寒意,嘴角微扬。 「别想着现在杀了我就没事了」
「我可不会蠢的不留后手」
满堂的呼吸声,顿了一下。
但他们眼里的寒意已被恐惧占据。
我一步步走到静尘面前。
脓水顺着脸颊滴在她的僧袍上。
「我娘教我的第一课。」
「要掌控一把刀。」
「就得先让它知道。」
「它的刀尖也会刺向它自己。」
我盯着她的眼睛。
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此刻睁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