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需要你们爱我。」

「我只需要你们怕我。」

兵符落地的声音。

闷沉沉的,像块石头砸进水里。

我弯腰捡起来。

黄铜的兵符,冰凉刺骨。

面具重新戴回去。

只露出一双眼睛。

「从今日起。」

「我为『鸾镜』。」

视线扫过那些垂着头的人。

声音像淬了冰的刀。

「谁违令。」

「谁便成下一个『苏婉儿』。」

5

转身的时候。

听见身后有人倒抽冷气。

地阁的门被推开一条缝。

冷风灌进来,吹得烛火又晃了晃。

我攥紧了手里的兵符。

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

回到内室时。

火盆里的炭正烧得旺。

我把那枚青铜面具扔进去。

火苗舔上来,很快就把它裹住了。

这副面具陪我走过最黑暗的日子,可如今,它已成了束缚我的枷锁。

我看着火焰吞噬它的轮廓,仿佛看见那个天真的侯府千金,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我从袖袋里摸出个东西。

铜印沉甸甸的,上面的「归亡」二字被火光照得发亮。

这枚铜印,曾见证过无数罪恶的终结。

每一次盖下,都是一次对谎言与罪恶的审判。

它提醒着我,还有未竟之事等待完成。

还有更多的人,需要为他们的罪孽付出代价。

我将它重新揣回怀里,贴在胸口的位置。

冰凉的触感像一块烙铁,带着无法消融的寒意,却烫得人心头发紧。

或许这就是复仇的代价吧——即便胜了,也永远无法真正解脱。

翠云轩的月光洒进来,带着股药味,又苦又涩,直冲鼻腔。

那味道像极了当年井边的寒凝膏,刺得我喉咙发紧。

七年后,那些毒药的余韵依然缠绕着我。

就像命运的枷锁,无论如何挣脱,总会在某个瞬间将我拉回深渊。

我坐在铜镜前。

镜里的人,半张脸裹着白布。

露出来的眼睛,没有意思感情。

静尘师太送来的卷宗,摊在桌上。

「琴师鸾镜」。

这是我要的新身份。

6

也是敲开侯府大门的钥匙。

卷宗里夹着张画像。

左肩微微塌陷,像被什么东西压过。

旁边批注着:第七肋呈S形弯曲,幼年坠马所致。

我摸了摸自己的肋骨,皮肤下的骨头平滑、坚硬,没有一丝起伏。

这一刻,我仿佛听见了命运嘲弄的笑声。

七年来的隐忍与谋划,难道真的要在这样一个简单的特征前功亏一篑?

沈观雪这老狐狸。

连验相师都换成了自己人。

听说那验相师手里有面铜镜,号称能照穿皮肉,直抵骨骼。

肩胛倾斜度,肋骨弧度,但凡有一点对不上……

以冒名顶替罪,就地正法。

我盯着卷宗上的画像,突然明白了沈观雪的险恶用心。

他不仅换了验相师,还特意挑选了一位精通人体构造的验相师。

若非亲眼见过那种铜镜的效果,我恐怕也会怀疑它的真实性。

卷宗末尾的朱砂印,红得像血。

我盯着那抹刺目的颜色,仿佛看见了死亡的阴影。

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张执事站在门口。

手里捧着个木盒,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