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你们爱我。」
「我只需要你们怕我。」
兵符落地的声音。
闷沉沉的,像块石头砸进水里。
我弯腰捡起来。
黄铜的兵符,冰凉刺骨。
面具重新戴回去。
只露出一双眼睛。
「从今日起。」
「我为『鸾镜』。」
视线扫过那些垂着头的人。
声音像淬了冰的刀。
「谁违令。」
「谁便成下一个『苏婉儿』。」
5
转身的时候。
听见身后有人倒抽冷气。
地阁的门被推开一条缝。
冷风灌进来,吹得烛火又晃了晃。
我攥紧了手里的兵符。
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
回到内室时。
火盆里的炭正烧得旺。
我把那枚青铜面具扔进去。
火苗舔上来,很快就把它裹住了。
这副面具陪我走过最黑暗的日子,可如今,它已成了束缚我的枷锁。
我看着火焰吞噬它的轮廓,仿佛看见那个天真的侯府千金,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我从袖袋里摸出个东西。
铜印沉甸甸的,上面的「归亡」二字被火光照得发亮。
这枚铜印,曾见证过无数罪恶的终结。
每一次盖下,都是一次对谎言与罪恶的审判。
它提醒着我,还有未竟之事等待完成。
还有更多的人,需要为他们的罪孽付出代价。
我将它重新揣回怀里,贴在胸口的位置。
冰凉的触感像一块烙铁,带着无法消融的寒意,却烫得人心头发紧。
或许这就是复仇的代价吧——即便胜了,也永远无法真正解脱。
翠云轩的月光洒进来,带着股药味,又苦又涩,直冲鼻腔。
那味道像极了当年井边的寒凝膏,刺得我喉咙发紧。
七年后,那些毒药的余韵依然缠绕着我。
就像命运的枷锁,无论如何挣脱,总会在某个瞬间将我拉回深渊。
我坐在铜镜前。
镜里的人,半张脸裹着白布。
露出来的眼睛,没有意思感情。
静尘师太送来的卷宗,摊在桌上。
「琴师鸾镜」。
这是我要的新身份。
6
也是敲开侯府大门的钥匙。
卷宗里夹着张画像。
左肩微微塌陷,像被什么东西压过。
旁边批注着:第七肋呈S形弯曲,幼年坠马所致。
我摸了摸自己的肋骨,皮肤下的骨头平滑、坚硬,没有一丝起伏。
这一刻,我仿佛听见了命运嘲弄的笑声。
七年来的隐忍与谋划,难道真的要在这样一个简单的特征前功亏一篑?
沈观雪这老狐狸。
连验相师都换成了自己人。
听说那验相师手里有面铜镜,号称能照穿皮肉,直抵骨骼。
肩胛倾斜度,肋骨弧度,但凡有一点对不上……
以冒名顶替罪,就地正法。
我盯着卷宗上的画像,突然明白了沈观雪的险恶用心。
他不仅换了验相师,还特意挑选了一位精通人体构造的验相师。
若非亲眼见过那种铜镜的效果,我恐怕也会怀疑它的真实性。
卷宗末尾的朱砂印,红得像血。
我盯着那抹刺目的颜色,仿佛看见了死亡的阴影。
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张执事站在门口。
手里捧着个木盒,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