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侯府的验相师已经在偏厅等候多时。
当我踏入偏厅时。
那位验相师正端详着手中的铜镜。
目光锐利如刀。
他示意我脱去外衣,露出肩膀。
我缓缓抬起手臂。
铜镜的反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但他的表情却渐渐放松下来。
「不错,」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确实是画像上的女子。」
当听到此话,我紧张的神经才得以舒缓。
我进侯府的第三日。
嫡母李氏就把我叫到了正厅。
她身边站着个穿粉色襦裙的姑娘。
眉眼弯弯,看着温顺得很。
「这是婉儿。」
李氏的声音很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以后,你就教她抚琴。」
婉儿?
她也配叫这个名字?
我垂着眼,看着自己的鞋尖。
青布鞋,沾了点院子里的泥。
「是。」我应了一声。
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她们听见。
当目光落在她那张刻意讨好的脸上。
心中涌起一阵冷笑。
这个卑贱的庶女。
如今顶着我的名字。
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母亲用命换来的侯府千金名分。
就这么轻易地被她窃取了去。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翻腾的怒火。
林婉儿?不,现在该叫她苏婉儿了。
第一堂课。
在她那间铺满了锦缎的闺房里。
熏香燃得正旺,呛得我嗓子发痒,闻起来就是一股子脂粉的腻味。
她坐在琴前。
手指纤细,却没什么力气。
弹《平沙落雁》,错了八个音。
我没说话。
只是静静看着。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
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点讨好:「鸾镜师傅,我是不是弹得不好?」
「挺好的。」我拿起桌上的一件披风。
是件软烟罗,水绿色的。
「只是,苏小姐生前,最爱的是这个颜色。」
「她说,穿起来像极了江南的春水。」
林婉儿的眼睛亮了。
她接过披风,迫不及待地披在身上。
对着铜镜左看右看。
「真的吗?」她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那我以后就穿这个颜色。」
我没接话。
转身调弦。
琴弦被拧得很紧。
像我心里那根绷着的弦。
9
第二日。
她果然穿了那件软烟罗。
坐在琴前,等着我上课。
可她一开口。
声音软得像棉花糖。
腻得人发慌。
「小姐。」我打断她。
手里的拨片轻轻敲着琴身,发出笃笃的声,「您说话太柔了。」
「啊?」她愣了一下。
「苏小姐幼时性子烈。」我看着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说得很慢,「有一次,先生罚她抄书。」
「她当场就把笔墨掀了。」
「说『歪理邪说,不抄也罢』。」
林婉儿的脸白了白。
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最后却只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
她说话的声音,果然大了些。
只是那股子刻意装出来的泼辣。
听着比她之前的温柔,更让人恶心。
我教她走路要昂着头。
说苏小姐从不看人脸色。
我教她吃饭要狼吞虎咽。
说苏小姐向来不拘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