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话语,比王海的威胁更锋利,精准地切割着林枫摇摇欲坠的自尊。戏子…这个带着强烈阶级蔑视的称呼,瞬间将他拖回无数个在底层挣扎的日夜——为了一个龙套角色在寒冬里苦等十小时,被副导演指着鼻子骂“没背景的癞蛤蟆”;父母省吃俭用攒下的学费,在那些衣着光鲜的同学眼中不过是“一顿饭钱”…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卑微和窘迫,此刻在权贵的嘲讽下,化作滚烫的岩浆,在他血管里奔涌咆哮。
【警告!检测到宿主‘阶级屈辱感’突破临界阈值!精神屏障过载!系统核心遭遇不明干扰…滋…滋…】
预料中的剧痛没有袭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仿佛信号被强行掐断的“滋啦”杂音!视网膜上猩红的倒计时疯狂闪烁了几下,变得极其不稳定,连带着那个代表“喜剧之王”的小丑面具图标也蒙上了一层灰暗的噪点,旋转变得迟滞卡顿!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和空洞感瞬间席卷了林枫的意识,仿佛被突然抛进了无垠的黑暗太空,失去了所有依凭。系统…宕机了?在这个他最需要它的时候?!
“怎么?哑巴了?”陈宇飞看着林枫骤然失焦、脸色灰败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快意的残忍。他踱步到床边,昂贵的球鞋尖几乎碰到病床的金属支架,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的嘶鸣:“直播玩得挺花?真以为靠邓超和一群网上的泥腿子就能翻身?娱乐圈的水,深着呢…你猜,下一个‘意外’,会落在谁身上?是你那对在天桥下拉琴的老不死,还是…你这条好不容易才从阴沟里爬出来的贱命?”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林枫最深的恐惧!父母!他们是他在这冰冷世界里唯一的软肋和灯塔!陈宇飞知道了!他们知道了!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系统宕机带来的虚无感被更真切的、灭顶的寒意取代。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粗重的、带着血腥味的喘息在死寂的病房里回荡。那眼神,不再是油桶里的茫然或直播时的决绝,而是被天敌扼住喉咙的幼兽,只剩下最原始的、濒死的恐惧。
王海满意地看着林枫彻底崩溃的样子,仿佛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他慢悠悠地收起那份如同卖身契的协议,肥胖的手指点了点林枫的额头:“好好想想,五天。是像条狗一样在泥潭里给我们逗乐子,搏一线生机,还是…带着你全家一起下地狱?”说完,他嗤笑一声,带着两个保镖扬长而去。
陈宇飞最后投来一个如同看垃圾般的眼神,戴上墨镜,优雅地转身离开。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几乎凝成实质的绝望。
病房里只剩下林枫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疯狂擂鼓般的跳动声。视网膜上,猩红的倒计时【4天23小时58分】依旧在顽固地闪烁,提醒着他死亡的迫近。而那个赖以翻盘的系统,却如同沉入深海的破船,只剩下时断时续、充满杂音的“滋…滋…”声,以及一片灰暗死寂的技能图标。
邓超被公司高层紧急会议拖住,父母远在老家毫不知情却又身处险境…真正的孤立无援!
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病号服,黏腻冰冷。林枫猛地掀开被子,踉跄着冲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将冰冷刺骨的自来水狠狠泼在自己脸上。水流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混着不知是水还是生理性泪水的液体。他抬起头,镜子里的人双眼赤红,布满血丝,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深处却燃烧着被逼到绝境、退无可退的疯狂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