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他逼问着,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是不是觉得本殿亏待了你?”
“奴才不敢。”苏绾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倔强,“是奴才笨,做不好殿下身边的事,能有浣衣局的差事,已是恩典。”
她提起木盆,想绕过他离开,却被萧彻抓住了手腕。
“疼……”她疼得蹙眉,冻疮被攥住,像是有针在扎。
萧彻猛地松开手,看见她手腕上的红痕更深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他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塞到她手里:“这个,擦手。”
苏绾看着瓷瓶,又看了看他,眼里满是困惑。
“怎么?不敢要?”萧彻别过脸,“不过是些没用的药,扔了可惜。”
她捏着瓷瓶,指尖冰凉,小声说:“多谢殿下。”
“滚吧。”他的声音有些发哑。
苏绾提着木盆离开,走到拐角时,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瓷瓶,上面刻着精致的缠枝纹,是御药房特供的冻疮膏。她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瓷瓶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不明白。
殿下到底是气她,还是……心疼她?
萧彻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才转身走进冷宫。杂草没过膝盖,蛛网蒙住了窗棂,桌上还放着他小时候画的画,被虫蛀了个洞。
他在母妃的梳妆台前坐下,从暗格里摸出个锦盒——里面是他早就备好的路引和银两,还有一封信,是他托人写的,以苏绾远房表哥的名义,邀她回乡成亲。
只要她肯走,他会安排好一切,保她一世安稳。
可他也知道,苏绾性子执拗,若是直接给她,她定然不肯走。他必须再狠一点,再让她失望一点,让她觉得这宫里,再也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
窗外的风越来越冷,萧彻握紧锦盒,指节泛白。
再等等。
等他把母妃护住,等他把那些豺狼挡在外面,就放她走。
一定。
第五章 质子恨,旧谋启
沈清辞的母亲病重的消息,传到萧彻耳朵里时,他正在书房临摹谢明玥的字迹。
前世他就是趁着沈母病重,假意派太医诊治,实则让太医在药里动了手脚,加重了沈母的病情,逼得沈清辞不得不依附于他。
“殿下,沈小姐跪在养心殿外,求陛下派太医,已经跪了三个时辰了。”内侍低声禀报,“天这么冷,怕是要出事。”
萧彻捏着笔的手顿了顿,墨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个丑陋的黑点。
“备车。”
养心殿外的雪下得很大,沈清辞跪在雪地里,青布裙早已被雪浸透,嘴唇冻得发紫,却依旧挺直着脊背。来往的宫人窃窃私语,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傻子。
“沈国早已覆灭,一个质子,也敢求陛下动用太医?”
“听说她母亲原是沈国的贵妃,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活该。”
萧彻听着这些话,像听着前世自己的罪证。他走到沈清辞身边,看见她额前的碎发已经结冰,却依旧死死咬着牙,不肯低头。
“起来。”他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沈清辞抬头看他,眼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冰封的恨意:“三殿下是来看我笑话的?”
“你母亲的病,我能治。”萧彻蹲下身,与她平视,“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