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他继续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谋划感,“找机会,塞到陈薇的书包里。放深点,别太显眼。”
嗡——!
我的大脑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瞬间一片空白。塞到……陈薇的书包里?栽赃?陷害?
“不行!”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惊骇而拔高,在寂静的空地上显得格外刺耳,“这怎么行!这是陷害!是……”
“那你想怎么样?” 江昼猛地截断我的话,向前逼近一步。他个子很高,投下的阴影瞬间将我笼罩。那股冷冽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他深黑色的瞳孔里,此刻清晰地翻涌着冰冷的怒火和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灼伤的讽刺。
“等着他们查到你头上?然后呢?你退学?你爸的手术费泡汤?还是指望你那个只会和稀泥的班主任主持公道?” 他每一个问句都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过来,“林晚,收起你那套优等生的天真!这世界不是按成绩排座次的!”
他凑得更近,近得我能看清他眼底密布的血丝和那抹深刻的疲惫。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
“要么,你按我说的做,把水搅浑,让他们狗咬狗。”
“要么,” 他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冷笑,“你就等着明天,所有人指着你的鼻子骂小偷,看看你那点可怜的‘第一’光环还能剩多少!”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混合着滚油,兜头浇下。刺骨的寒冷和灼心的痛楚瞬间席卷全身。
我僵在原地,浑身冰冷,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在我最恐惧的软肋上。退学?身败名裂?父亲的医药费……这些念头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可栽赃给陈薇……那是犯罪!那是比偷窃更卑劣的行径!
两种念头在脑海里疯狂撕扯,几乎要将我撕裂。巨大的矛盾和恐惧让我浑身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牙齿咯咯作响。
江昼看着我惨白的脸和剧烈颤抖的身体,眼底翻腾的怒火和讽刺渐渐沉淀下去,重新被那片深不见底的漠然覆盖。他不再看我,转身,动作利落地将地上那个熄灭的烟头捡起来,用脚碾进泥土里。
“想清楚。” 他丢下最后三个字,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和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然后,他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绕过那堆体操垫,身影迅速消失在暮色渐浓的小径尽头。
空地上只剩下我一个人,靠着冰冷的体操垫,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滑坐到布满灰尘的地上。
晚风吹过树林,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窃窃私语的鬼魅。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泥土的湿气和灰尘的气味钻进鼻腔。江昼最后那冰冷的话语和决绝的背影,像沉重的枷锁,牢牢套在脖子上。栽赃?这个念头本身就像一团污秽的泥沼,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可是……退学?父亲绝望的眼神?母亲无声的眼泪?
恐惧像藤蔓,一圈圈勒紧心脏,几乎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双腿已经麻木。我扶着粗糙的体操垫,艰难地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书包沉甸甸地压在肩上,里面仿佛装着一块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