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躲你。” 蔺之兰别开脸，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只是来走亲戚。”
“是吗？” 欧阳拂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那为什么我去工部局帮你续租，你要拒绝？为什么我送你的法文词典，你要捐给教会学校？”
蔺之兰的指尖攥紧了伞柄，指节泛白。那本词典是限量版，她在巴黎留学时见过，价值不菲。她收到时，心脏跳得飞快，可转念一想，这词典背后是他的财富，是他的世界，她不能要。“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欧阳先生。” 她刻意加重了 “欧阳先生” 四个字，拉开距离，“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的东西，我受不起。”
“不是一个世界？” 欧阳拂辰苦笑一声，上前一步，雨水溅到了她的旗袍下摆，“那那天在百乐门的更衣室，你为什么要靠在我肩上？”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蔺之兰尘封的记忆。那天的镜面冰凉，他的体温滚烫，胸口的伤疤硌着她的掌心，还有他那句 “为了见你挨的伤”…… 她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又羞又恼：“那是我一时糊涂！”
“糊涂？” 欧阳拂辰的目光变得深邃，“之兰，你怕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动心，对不对？你怕我的身份，怕我的财富，怕我给你的不是爱情，是施舍？”
他的话戳中了蔺之兰的心事。她是动心了，从那个雨夜他捂着伤口撞进书店开始，从他在百乐门用那样灼热的目光看她开始，从他胸口的伤疤贴着她掌心开始。可她更害怕，害怕这份心动会让她失去自我，害怕他的世界会把她吞噬，害怕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会让这份感情变成一场笑话。
“是！” 蔺之兰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声音带着哭腔，“我怕！我怕你今天对我好，明天就会像对百乐门的舞女一样对我！我怕你用你的钱砸我，让我变成依附你的菟丝花！我怕你哪天出事，我连哭都找不到地方！”
她的话像重锤，砸在欧阳拂辰的心上。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看着她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的肩膀，突然上前，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油纸伞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巷口。
雨水打在他的风衣上，冰凉刺骨，可他怀里的温度却滚烫。“之兰，我不会的。”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郑重，“我承认，我有财富，有权力，可我给你的，从来不是这些。我给你的，是我想护着你的心。”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沙哑：“我没告诉你，我做的事很危险，可能随时会掉脑袋。我不敢逼你，可我也不想放你走。” 他抬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等我把该做的事做完，我就带你离开上海，去一个没有危险，没有身份差距的地方。”
蔺之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她想拒绝，想推开他，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她知道，自己又一次输了，输给了他的温柔，也输给了自己的心动。
可这份心动，终究还是裹着害怕。她轻轻推开他，捡起地上的油纸伞，撑在两人头顶：“欧阳先生，我…… 我需要时间想想。”
欧阳拂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等你。不管你想多久，我都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