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围城那晚,我推开了扑向女友的感染者。
脖子被咬到时,我最后闻到的是她草莓洗发水的味道。
再醒来时,我只剩下追逐活人的本能——除了她。
我跌跌撞撞挡住其他丧尸,用腐烂的手替她拧开逃生通道的门。
她哭着说“快跟我走”,而我只会发出嗬嗬声。
摔碎的玻璃倒影里,我看见自己朝她笨拙地比划“跑”的口型。
当围墙在朝阳中浮现,我像断电的玩偶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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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砸在超市的金属卷帘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擂鼓声。每一次撞击都让那锈迹斑斑的门框微微震颤,抖落下簌簌的灰尘。外面的世界早已被嘶吼与尖叫撕成了碎片,唯独这里,暂时被这扇摇晃的、不堪重负的铁门隔开,划出一小块勉强喘息的孤岛。
我和姜晚缩在收银台后面,靠着冰冷的金属柜子。货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被慌乱的人群撞得东倒西歪,散落的薯片、罐头、花花绿绿的糖果铺了一地,踩上去嘎吱作响,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骚臭味——恐惧的味道总是如此鲜明。黑暗像沉重的棉被压下来,只有应急灯幽绿的光,如同鬼火般在角落里跳跃,映得每个人的脸都青惨惨的。
“林默……”姜晚的声音又轻又颤,像绷紧的弦。她把头埋在我肩窝里,那里立刻传来潮湿的热气。“我们会死在这里吗?”她细软的发丝蹭着我的下巴,一股淡淡的、熟悉又安稳的草莓甜香钻入鼻腔。
我收紧揽着她的手臂,想给她一点实在的支撑。“瞎说什么,晚晚。”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有力,尽管喉咙也绷得发干。“这破门厚着呢。再说,救援肯定在路上。指不定天亮就到了!”
旁边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啜泣。不远处,那个穿着加油站制服的小伙子蜷在一排倒下的货架后面,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他旁边的中年胖子,额头上汗津津的,死死捂着自己的肚子,好像那里藏了个定时炸弹。黑暗里,不知是谁幽幽地叹了口气,细微得几乎被淹没在门外的咆哮和雨声中。绝望无声地蔓延,黏腻冰冷。
“妈的,这动静……它们会不会撞进来?”胖子终于忍不住了,声音嘶哑,带着破音。他肥厚的手指向着卷帘门颤抖地戳着。
“闭上你的乌鸦嘴!”靠墙根坐着的一个女人猛地抬起头,应急灯映出她惨白脸上布满的血丝。“谁再乱说,我先把他扔出去!”她眼里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转化成一种凶狠的虚张声势。
我闭了闭眼,把姜晚更紧地往怀里带了带。她揪着我外套的手指冰凉。就在这时,外面一阵格外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撕裂了空气,刺得人头皮发麻。
“不好!门!”门口一个一直扒着门缝往外看的男人失声尖叫起来,连滚带爬地往后缩。
只听见“嘎吱——哐当——”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卷帘门猛地向内凸起一大块!巨大的冲击力让整扇门剧烈地摇晃起来,天花板上积年的灰尘簌簌落下,落了我们满头满脸。
“顶住!找东西堵门!”刚才吼人的女人第一个跳起来,声音尖锐得变了调。
求生的本能压下了一切。我松开姜晚。“待着别动!”我吼了一声,转身就扑向旁边一个倾倒的、沉重的金属货架。冰凉粗糙的触感刺着手心,我猛地发力,手臂上的肌肉瞬间绷紧,硬是把那货架拖拽起来,歪歪扭扭地向门口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