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凌辰来店里的时间不再固定。有时是早上，带着一身朝露；有时是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不再打包带走，而是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一份蛋糕，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让他柔和的侧脸多了几分冷峻。
苏晚偶尔抬眼，会撞见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那目光不再是最初的淡漠，而是带着点探究，像在解读一份有趣的文件。每当这时，她都会慌忙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给曲奇挤花，心脏却像被打蛋器搅过似的，乱糟糟地跳个不停。
她渐渐发现，这个看似冷漠的男人其实有着格外细心的一面。雨天来临前，他会提前把伞放在门口的挂钩上，伞柄朝着方便取用的方向；她忙得顾不上收拾桌子时，他会默默把空盘叠好放在柜台边；甚至记得她习惯在下午三点泡一杯加奶的红茶，某次她忙着赶订单忘了时间，抬眼时发现他面前的桌上多了一杯温热的红茶，奶泡细腻得像云朵。
这些细微的举动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她开始期待每天的风铃声，期待看到他坐在窗边的身影，甚至会提前烤好他可能喜欢的口味。有一次试做了伯爵茶慕斯，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在他离开前递了过去：“新品，想请您尝尝味道。”
凌辰接过盒子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这一次两人都没有立刻缩回。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纸盒传来，苏晚觉得脸颊有些发烫。“谢谢。”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一个傍晚，苏晚正在关店门，金属卷帘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转身时，忽然看到凌辰站在巷口的路灯下，身影被拉得很长。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肩头，像给那身笔挺的西装镀了层暖边。“我送你回去。”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温柔。
苏晚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她下意识地想拒绝，却看到他身后停着的黑色轿车，在暮色里像一只安静的巨兽。“会不会太麻烦你？” 她小声问，手指绞着围裙的带子。
“不麻烦。” 凌辰的声音很平静，却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车里放着舒缓的古典乐，大提琴的旋律像流水般漫过车厢。苏晚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霓虹灯的光影在凌辰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流动。她偷偷打量他，发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虎口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过。
“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忍不住问道，打破了车厢里的宁静。
凌辰目视前方，方向盘在他手中轻巧地转动：“附近有个项目，刚结束会议。” 顿了顿，他侧过头看她，路灯的光芒恰好落在他眼底，“你的蛋糕很好吃，尤其是海盐焦糖的。”
苏晚的脸颊微微发烫，低声说了句 “谢谢”。她想起外婆说过，食物是有记忆的，能记住制作者的心情。不知道凌辰尝到的，是她的哪一种心情呢？
车子停在苏晚租住的公寓楼下，老式居民楼的窗户里透出温暖的灯光。她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凌辰忽然叫住她：“明天有空吗？想请你尝尝我家厨师做的甜点。”
苏晚愣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咚咚地跳个不停。她看着凌辰认真的眼神，那双总是没什么温度的眼睛里，此刻竟映着她的影子。鬼使神差地，她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