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被钉住。陈默正背对着我在文件柜前翻找。
「电话。」我提醒，声音发干。
「谁啊？」他漫不经心地回头瞥了一眼，看清号码时，身体僵了一下。他快步走过来，没接，直接挂断。
「推销的，烦人。」他嘟囔着，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
那个动作，像引信。「推销的会连着打两次？还是同一个号？」我盯着他，语气锐利。
陈默脸更红了，眼神躲闪。「谁知道呢，骚扰电话多。」他敷衍。
「那你接啊？万一是客户呢？」我上前一步，伸手去拿手机。
「有什么好看的！」他突然提高音量，猛地一把将手机抢了回去，动作带着被侵犯的恼怒。他背过身，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划动、点击。几秒后，他把手机屏幕转向我：「你看！飞行模式了！这下清静了吧？你非要疑神疑鬼！」
手机屏幕确实显示着飞行模式图标。那通电话，永远不会再打进来。
「陈默，」我声音发抖，「你老实告诉我，刚才到底是谁？你在怕什么？」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那个曾经发誓要给我完整家的少年，此刻在我面前熟练地挂断电话、开启飞行模式。
他猛地转身，脸上交织着窘迫和强硬。「苏然！你有完没完？就是一个游戏里认识的朋友！女的！行了吧？觉得聊得来，就一起打打游戏，吐槽一下烦心事！就这么简单！」他吼着，脖子青筋暴起，「你一天到晚想什么？是不是我在外面累死累活，你在家闲得没事就琢磨这些？」
「游戏朋友？」我重复着，荒谬又冰冷，「聊生活？聊到需要深更半夜连着打两次电话？聊到你要立刻开飞行模式？陈默，你当我是傻子吗？」眼泪涌上来。
他被我的眼泪噎了一下，气势弱了点，依旧梗着脖子。「我发誓！我对天发誓！」他举起右手，脸因激动而涨红，「就是普通朋友！聊聊天！绝对没见过面！要是我骗你，天打雷劈，出门被车撞死！」
那恶毒的誓言，像冰锥刺进耳膜。看着他因羞愤扭曲的脸，听着那斩钉截铁的赌咒，混乱的大脑几乎被他逼真的「委屈」说服。为了摇摇欲坠的「完整」，为了儿子，为了不让母亲再操心……我再一次，艰难地选择了相信。只是，那个没有名字的本地陌生号码，像一道剧毒的刻痕，烙在了记忆里。
第二天一早，陈默要去店里处理急事，说很快回来送站。儿子还在熟睡。屋子里静得可怕。那个号码在我脑海里疯狂闪烁。一个念头滋生。
我拿起手机，颤抖着拨通陈默妹妹陈婷的电话。陈婷嫁在省城另一个区。
「喂？嫂子？」陈婷声音带着睡意。
「婷婷，是我。」我尽量平静，「嫂子……想请你帮个小忙，有点急。」我深吸气，「你哥手机里有个号码，13XXXXXXXXX，你帮我打过去，什么都别说，就告诉对方一句：『陈默是有老婆孩子的，请你自重，别再联系他了。』打完立刻挂掉，行吗？」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陈婷声音清醒了，带着惊讶和犹豫：「啊？这……嫂子，不太好吧？是不是误会？」
「婷婷，算嫂子求你了！」声音带上哭腔，「就一句话！打完你就知道有没有误会了！求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