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巴结沈哲的股东们,争先恐后地把股份还给她。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对她点头哈腰,说着“林总英明”。林晚坐在父亲曾经的位置上,指尖敲着桌面,突然发现这张红木桌的边缘有圈淡淡的焦痕——上辈子这场火,连会议室都没放过。
赵衡每天都来,带着不同的吃食。有时是刚出炉的蛋挞,酥皮层层叠叠,却总带着股烟味;有时是鲜榨的果汁,甜得发苦,像掺了焦糖浆。他很少说话,大多数时候只是坐在旁边看她处理文件,夕阳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身上,明明是暖黄色的光,却照不亮他眼底的阴影。
只有这栋房子,越来越不对劲。
冰箱里的牛奶永远是过期的,打开时会冒出股白雾,像极了火灾现场的浓烟。林晚换了三次牛奶,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最后她索性不再碰冰箱,却发现冰箱门内侧的冰霜上,结着奇怪的花纹,像无数只蜷缩的手。
镜子里的她脸色惨白,眼眶青黑,怎么擦护肤品都没用。有次她半夜起来洗脸,看见镜中的自己嘴角裂到了耳根,露出森白的牙,她吓得摔碎了杯子,碎片映出的倒影却依旧是正常的模样。
最奇怪的是赵衡,他似乎永远不用睡觉。每天晚上林晚起夜,都能看见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那只搪瓷杯,一动不动,像尊雕像。月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在他脚边投下长长的影子,那影子却偶尔会自己扭曲、蠕动,不像人类的形态。
“我们搬家吧。”这天晚上,林晚终于忍不住开口,她摸着墙壁,指尖沾了些灰黑色的粉末,捻一捻,像骨灰,“这房子太旧了,潮气重。”
赵衡抬起头,客厅的灯忽明忽暗,他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里:“这里不好吗?”
“不好。”林晚的声音发颤,她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外面根本不是什么车水马龙的街道,而是一片灰蒙蒙的雾,雾里隐约能看见红色的火光,听见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还有……她自己凄厉的尖叫,“这里冷,还有味道……像停尸房。”
赵衡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带着点诡异的回响:“晚晚,你忘了?这里是我们的家啊。”
他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来。随着他的靠近,空气中的腥气越来越浓,墙上的挂钟突然开始倒转,滴答,滴答,像是在倒计时。林晚退到墙角,撞翻了花瓶,水流出来,在地上漫延,映出的倒影里,她的头发正在冒烟。
“你看。”赵衡指着窗外,林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浑身冰凉——
雾里渐渐清晰的,是熊熊燃烧的三楼窗口,她看见年轻时的自己扒着窗框尖叫,火舌舔舐着她的裙摆;楼下站着沈哲,怀里搂着穿红裙的女人,正是上辈子那个新欢;而火场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往里面冲,是赵衡,他手里还攥着那支钢笔,火苗已经窜上了他的衣角。
“不……”她后退着撞到墙角,墙上的石灰簌簌落下,露出里面焦黑的木头,和上辈子火灾后的墙壁一模一样。“这不是真的……”
“是梦啊。”赵衡的身影越来越淡,他的手臂穿过林晚的肩膀,像穿过一团雾气,语气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温柔,“沈哲请了大师,说给你造个好梦,让你赢一次,你就不会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