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紫薇天帝。
那双曾淡漠尊贵、视他如污渍的眼睛，此刻被剧痛和恐惧彻底碾碎，只剩下最卑微的乞怜。他伸出已开始溃烂的手，死死抓住洞口潮湿滑腻的石棱，指甲翻起，流出黑血。
他望向隐在黑暗洞窟中、那张同样布满疤痕却异常平静的脸，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哀鸣：
“救…救我……张帅……尊神……若能救……”
天帝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嗬嗬的声响，每一个字都裹着血沫和剧痛，脓血不断从崩坏的嘴角溢出。
“若能救……朕……朕许你无上尊荣！三界……三界众生容颜美丑，皆由你主宰！你要什么？！你说！！”他痉挛的手指几乎抠进石头缝里，尊严连同神体一同飞速崩解，只剩下最原始卑下的求生欲在疯狂燃烧。
洞窟深处，那点残灯的光晕微弱地晃了一下。
张帅的身影终于完全从阴影里剥离出来，一步步走到洞口边缘。他矮小、扭曲，立在匍匐溃烂的帝尊面前。污浊的雨丝落在他坑洼的皮肤上，汇成细流，沿着深刻的纹路蜿蜒而下。
他没有看脚下那团曾经至高无上的腐肉，目光空茫地投向远方仍在肆虐翻滚的黑绿秽雾，以及雾气中不断传来的、昔日高傲同僚们绝望的惨嚎。
那些声音，比过去千万年里听到的所有讥讽嘲弄，都要……动听。
他缓缓蹲下身，动作甚至称得上轻柔。
天帝溃烂的眼珠努力向上翻动，试图捕捉他每一丝表情，祈求着哪怕一丁点的怜悯。
张帅靠近了，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轻得如同梦呓，却又冰冷坚硬得能砸碎神魂的声音，一字一句：
“我只要……”
他顿了顿，视线第一次真正落在那张流脓溃烂、恐怖非常的帝颜上，仿佛在欣赏什么绝美的景象。
“……你们。”
“变得和我一样。”
2 秽疮为冕
脓血浸透的帝袍黏在溃烂的皮肉上，每一次细微的抽搐都撕开新的伤口。紫薇天帝匍匐在污秽的泥水里，曾经流转着星辰万象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两个被恐惧和剧痛蚀空的窟窿，死死盯着从黑暗洞窟中走出的身影。
他听到那轻飘飘落下的几个字。
——变得和我一样。
一瞬间，极致的荒谬甚至压过了蚀骨的痛苦。天帝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像是哭，又像是笑，更多的脓血涌了出来。
一样？和这个蜷缩在霉湿洞穴里、连最低贱凡人都敢唾弃的丑神一样？变成这副凹凸溃烂、人憎鬼厌的模样？
不——！
那是比神体崩解、神魂俱灭更深沉的恐怖！是将他亿万年来累积的尊荣、华贵、至高无上，彻底踩入污秽泥潭，永世不得超生的诅咒！
“你…你……”他试图嘶吼，发出的却只是破风箱漏气般的嗬嗬声，溃烂的嘴唇无法闭合，涎水混着黑血滴滴答答。
张帅蹲在他面前，那张疤痕交错的脸没有任何表情，连一丝报复的快意都找不到。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比万载玄冰更冷。他伸出同样布满瘢痕的手，指尖枯瘦，慢慢探向天帝脸上一个硕大流脓的恶疮。
天帝猛地一颤，想躲，溃败的神体却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汞，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丑陋的手指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