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划开第一层胶带时,发出刺耳的“刺啦”声。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空气中似乎弥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不是纸箱的霉味,也不是胶带的化学味,而是一种……很淡,有点像是……静电过后臭氧的味道?混着一丝极微弱的、难以形容的陌生气息。
我甩甩头,把这归咎于心理作用。一定是昨天那个我搞的鬼,害得今天的我也神经兮兮。
继续拆。
箱子封得异常严实,里三层外三层的胶带,仿佛里面装的是宇宙魔方。我拆得有点冒火,一边拆一边骂:“有病啊!寄个快递而已,至于裹得跟木乃伊似的吗?昨天的我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终于,最后一道胶带被划开。纸箱的盖板因为压力微微弹开了一条缝。
里面黑乎乎的,看不真切。那股奇怪的味道更明显了一点。
我深吸一口气,心里默数三二一,然后有点中二地、带着一种“让我看看你是个什么鬼”的气势,猛地掀开了箱盖。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量的、填充得严严实实的白色泡沫塑料颗粒和那种捏起来会啪啪响的泡泡纸。塞得满满登登,看得出来打包的人非常努力地在防震。
就这?我有点失望,又有点“果然如此”的感觉。估计是哪个朋友恶作剧,或者是我自己忘了买的什么大型无用家具?比如那种号称能提升幸福感但实际上只会占地方的吊椅?
我伸手拨开表层的泡沫颗粒,想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手指触碰到的不再是轻飘飘的泡沫。
是一种……有点韧性的,带着温度的……布料?
我心里猛地一缩。
还没等我的大脑处理完这诡异的触感,那片“布料”突然动了一下!
“我操!!!”
我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后猛蹭,直到后背撞到沙发才停下来。心脏在胸腔里玩命狂跳,速度快得像是要直接从我嗓子眼里发射出去。
那箱子……那箱子又动了一下!
紧接着,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着一声被闷住的、极其痛苦的呻吟声。
活的!里面是活的!他妈的昨天的我给我寄了个活物?!一条鳄鱼?一个小孩?!还是……
我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恐惧攫紧了我的喉咙,让我连尖叫都发不出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巨大的纸箱开始剧烈地摇晃,顶部的泡沫颗粒像雪花一样被抖落下来。
然后,一只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猛地从泡沫海里伸了出来,胡乱地扒住了纸箱的边缘!
那只手……我他妈的太熟悉了!手腕上那个淡淡的、小时候被开水烫到留下的疤痕,指甲修剪得有点参差不齐的习惯,甚至小指那个怎么都洗不掉点的墨点……
这不可能!
在我的极度惊恐注视下,那只手用力,紧接着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同样苍白熟悉得令人窒息。
泡沫颗粒和泡泡纸哗啦啦地被推开。
一个脑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和我一模一样的头发,猛地从箱子里探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沾满了白色的泡沫碎屑,眼神里充满了茫然、惊恐、以及长途运输后的极度疲惫。
当他喘匀了气,抬起眼,目光穿过客厅昏暗的光线,最终聚焦在我脸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