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也别箱男箱男的了,”我烦躁地挥挥手,“听着膈应。既然你是昨天的我(Yesterday's Me),就叫YM算了。简单点。”
他愣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命名感到有些茫然,但很快撇了撇嘴,算是默认了。“YM?听着像某种廉价香水牌子……随便吧。总比‘喂’强点。”
行,YM就YM吧。至少有个代号,方便区分这场该死的“我自己 vs 我自己”的大戏里的两个角色。
现实的紧迫感很快压倒了超自然的迷雾。
首先,YM的肚子发出了一声极其响亮且绵长的咕噜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尴尬地捂住了肚子。
我这才想起,按照他的时间线,他“昨天”下班后就被打包了,相当于至少快二十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有吃的吗?”他有点别扭地问,眼神飘忽,似乎觉得向这个“冒牌货”讨食很丢脸。
我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走向厨房。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昨天的自己”饿死吧?那感觉太悖论了,我怕宇宙法则承受不了直接崩溃。
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半瓶过期的酸奶、几个干瘪的鸡蛋、还有一把蔫了吧唧的青菜。我的生活品质一如既往地稳定在“饿不死就行”的水平线上。
“只有泡面了。”我宣布。
YM凑到厨房门口,看了一眼冰箱内部,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嫌弃:“我就知道……昨天的我还在发誓要好好吃饭,今天的你就这德行?”
“少废话!有的吃就不错了!嫌弃你就自己变出吃的来!”我被他的嫌弃激怒了,好像造成这个局面是我的错一样,“红烧牛肉还是老坛酸菜?”
“……老坛酸菜吧。”他屈服了,语气蔫了下去。
烧水,泡面。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挤在狭小的厨房里,沉默地看着水壶喷出白色的蒸汽。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面泡好了,我俩端着碗回到客厅,为了避免眼神交流,都埋头猛吃。吸溜面条的声音成了房间里唯一的背景音。
吃到一半,YM突然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盯着我:“等等,今天星期几?”
“星期三啊。”我含糊不清地回答。
“星期三……”他喃喃自语,脸色猛地一变,“那昨天是星期二!星期二下午我……我是不是把那份要命的报告最终版发给陈秃子了?!”
陈秃子是我们部门主管,姓陈,头有点秃,私底下我们都这么叫他。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来了。那份报告数据繁琐,要求变态,我折腾了好几天,终于在昨天下午……等等。
我抬起头,和他对视,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妙的神色。
“你……发了?”YM的声音带着一丝侥幸的希望。
我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面条,摇了摇头,声音干巴巴的:“……没。昨天太困了,想着眯五分钟再检查一遍……然后……就睡过头了,醒来都快下班了……就没发。”
YM手里的塑料叉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脸上血色尽褪,写满了“果然如此”的绝望和愤怒。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这样!”他猛地站起来,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泡面汤差点洒我一身,“昨天下午我就眼皮直跳!心里慌得一批!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干!果然!果然栽在你手上了!陈秃子说了今天一早就要!你他妈居然没发?!那你今天去公司岂不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