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日尸腹中的紫色灵芝,同源同质,只是更为磅礴骇人。
李时珍心中凛然,面上却不露分毫。他上前,并未立刻诊脉,而是仔细审视那些“图腾”,甚至俯身,极轻地嗅了一下。
“如何?”皇帝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与不耐,“可能治?”
李时珍缓缓转身,揖手:“陛下,贵妃娘娘此疾,确非世间凡药可医。”
皇帝脸色一沉:“嗯?”
“此乃‘瘟蕈入髓’,邪祟已与血脉共生。寻常药石,不过隔靴搔痒,甚至反催其势。”
“邪祟?”皇帝眼中闪过厉色,“休得妄言怪力乱神!”
“陛下,”李时珍语气依旧平稳,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蕈菌之属,生于阴秽,长于寂灭,能窃人生机,幻形惑众。娘娘身显药草图腾,异香摄魂,正是其征。非鬼神,乃天地间一恶孽耳。其在蕲州作乱,而今附于凤体,其势更猖。”
他略一停顿,迎着皇帝惊疑不定的目光,继续道:“若要根除,需行非常之法。草民有一古方,或可一试。”
“说!”
“此方霸道,需一味至阳至刚之物为引,强行化去蕈根阴毒,方可导邪外出。”
“何物?”
殿内落针可闻,所有太医都屏住了呼吸。
李时珍抬头,目光清亮,直视天颜,一字一句:
“需陛下龙血三滴。”
“轰——!”
如同惊雷炸响在殿内。
皇帝猛地站起,脸色铁青,指着他:“你、你说什么?!龙血?你好大的狗胆!”
殿内侍卫手按刀柄,杀气骤起。地上太医们更是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
李时珍却似未觉那滔天怒焰,依旧从容道:“陛下息怒。陛下乃真龙天子,承天命御极,气血阳气至盛,为天下至阳。唯此阳罡,可克至阴瘟蕈。取血三滴,非为亵渎,实乃借陛下天命,镇杀妖孽,护佑娘娘,亦护佑我大明江山免受瘟劫。”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叩在死寂的殿中:“若非如此,恐三日后,邪祟蚀尽凤体根本,则回天乏术。届时,纵有万千太医陪葬,亦于国于娘娘,无益矣。”
皇帝死死盯着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怒火、惊疑、权衡交织。殿内空气凝固如铁,压得人喘不过气。
良久。
那根指着李时珍的手指,缓缓放下。
皇帝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狰狞的决断:
“好。朕就给你三滴血。”
“但你若治不好贵妃……”
后面的话未说,但那眼神中的寒意,已足以将人冻毙。
第三章 真火炼瘟蕈
皇帝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钉在李时珍身上。那“若治不好”之后未尽的威胁,在死寂的宫殿里弥漫开来,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胆寒。侍卫的手依旧紧握刀柄,空气凝滞,仿佛下一刻就要血溅五步。
李时珍却似未觉,只深深一揖:“草民,谨遵圣意。”
取血的过程简短却压抑。一方玉盏,一柄金刀在火上燎过。皇帝伸出左手,面无表情。刀尖极快地在指尖一刺,三滴殷红得近乎发紫的血珠滚落玉盏之中,竟隐隐散发出一股灼热的气息,与殿内那阴寒的异香形成诡异对抗。
血滴入盏,皇帝收回手,内侍慌忙上前擦拭包扎。他的目光始终未离李时珍,冰冷,审视,带着帝王特有的、对自身权威一丝一毫可能被冒犯的极致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