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买下的,是我的聘礼。”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文档还在继续自动输入,满屏的“合卺”二字像血一样铺开。
书架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那只铜狐不知何时掉了下来,正巧砸在翻开的《聊斋志异》上,书页停在《狐嫁女》那一篇。
我伸手想合上书,却摸到页脚一片黏腻。
是血。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隔壁突然传来裴茵哼唱的童谣,声音轻得像是贴着墙传过来:
“狐抬轿,鬼打灯,新娘子哭红绣鞋……”
我僵在原地,电脑屏幕的光映在铜狐眼睛上,那两点暗红突然亮了起来,像是……
在笑。
那首童谣在清晨仍未散去。
我睁开眼时,窗外已经泛白,但耳边似乎还回荡着裴茵哼唱的调子。
床头的闹钟显示凌晨五点十八分,可我分明记得,我是在凌晨三点听到那声音的。
这意味着,我至少听了两个多小时的童谣,却毫无知觉。
更诡异的是,我的电脑还亮着。
屏幕上依然铺满“合卺”二字,但最下方多了一行小字:
“戌时三刻,胭脂巷见。”
我猛地合上电脑,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腕上不知何时缠了一根褪色的红绳,绳结处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
裴茵正蹲在我门口,指尖蘸着朱砂,在地板上画着什么。
她的动作很轻,却很专注。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
裴茵抬头,冲我一笑:“早啊,新郎官。”
她的笑容明媚,可眼神却冷得像冰。
我低头看向她画的东西。
那是一个古怪的符文,扭曲的线条组成了一只狐狸的轮廓,而它的眼睛,正对着我的门口。
最可怕的是,那符文的形状,和昨夜电脑上渗出的血渍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我指着地上的符文,声音有些发颤。
裴茵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轻描淡写地说:“辟邪的。”
“辟邪?”我盯着她的眼睛,“那你为什么画在我门口?”
她歪了歪头,忽然凑近一步,近到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像是陈年的胭脂。
“因为……”她压低声音,指尖轻轻点了点我的胸口,“你身上有东西跟着。”
我下意识后退,后背撞在门框上。
裴茵却笑了,转身往楼梯口走去,红裙摆动间,我瞥见她脚踝上系着一根红绳,绳上挂着一枚小小的铜铃。
和昨天断掉的那条一模一样。
“等等!”我叫住她,“昨晚的童谣……是你唱的?”
裴茵回头,“什么童谣?”她眨了眨眼,表情无辜,“我昨晚睡得早,什么都没听见。”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
尽管理智告诉我要远离,但那双与照片里如出一辙的泪痣,却让我决定去裴茵提到的“胭脂巷”看看。
那是一条早已废弃的老街,据说民国时期是卖胭脂水粉的集中地,后来因为一场大火,整条街都烧毁了,如今只剩几栋残破的老房子。
我到达时,天已经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