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是风雨欲来的压抑,副歌是火山喷发般的炸裂,结尾又归于一片死寂的虚无。
它是一首献给死亡的赞美诗。
顾司夜绝对会爱上它。
因为他这种自负又自卑的人,最喜欢这种宏大的悲剧叙事,这能满足他对“伟大”的全部想象。
他会以为,这首歌写的是他对夏星辰的悼念。
只有我知道,这首歌的每一个音符,都在哭诉一个被偷走的人生。
我花了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将《挽歌》的完整版制作了出来。
当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出房间,将存有demo的U盘递给顾司夜时。
他正坐在客厅里,和他的经纪人张姐通电话。
他看到我,不耐烦地对电话那头说:“行了,就这样。”
然后挂断电话,一把夺过U盘。
他戴上耳机,闭上眼。
一秒,两秒……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我看到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随着旋律的推进,他的表情从震惊,到狂喜,再到一种近乎痴迷的沉醉。
一曲终了,他摘下耳机,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一头饿了三天的狼,终于看到了猎物。
“这是……”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这是神迹!”
他冲过来,第一次,主动抓住了我的手臂。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林默,你是怎么写出来的?你是怎么写出来的!”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这首歌,就是这首歌!金曲奖是我的了!不,是整个乐坛都是我的了!”
我低着头,任由他抓着,轻声说:“是为了……夏星辰小姐。”
听到这个名字,顾司夜的狂热稍稍冷却了一些。
他松开我,退后一步,重新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对我才华的贪婪,有对我这张脸的厌恶,还有一丝……
转瞬即逝的,虚伪的温情。
“辛苦了。”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现金,扔在茶几上,就像打发一个服务员,“拿去,买点你喜欢的东西。”
然后,他顿了顿,仿佛做出了一个天大的恩赐,对我说道:“林默,等拿了奖,我就公开你的身份。”
“我们一起,分享这份荣誉。”
3
“我们一起,分享这份荣誉。”
这句话,像一句淬了蜜的咒语,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如果是在三年前,甚至一年前,听到这句话,我或许会激动得落泪。
会天真地以为,我长达数年的隐忍和付出,终于等来了见光的那一天。
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我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声音也带上了恰到好处的颤抖和哽咽:“真……真的吗?司夜……”
我看到顾司夜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他喜欢我这副对他感恩戴德、卑微顺从的模样。
这能满足他作为“救世主”和“掌控者”的虚荣心。
“当然是真的。”
他走过来,故作亲昵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却小心地避开了我脸上的疤痕,
“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都知道。以前不公开,是时机不成熟,怕媒体乱写,对你造成二次伤害。”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现在,有了《挽歌》,我们有了足够的底气。等我站上领奖台,我会告诉所有人,这首歌真正的创作者是谁,你,林默,将不再是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