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拧开瓶盖,没喝,只是看着窗外飞退的路灯,心里第一次清楚:我谁都信不过。
车开到市区,我突然说:“领导,我手机落别墅了,里面有客户资料,得回去拿。”
副行长皱眉,我补充了一句:“要不您先回,我打车。”
他犹豫了两秒,点头:“别耽误太久。”心里却冷笑:“谅你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我下车,拦了辆出租,却直奔反方向——老码头。
手串在手腕上,冰得发麻。我知道,今晚必须赌一把,要么把录音交给警方,要么把命交出去。
车窗外,江面黑得像墨,远处灯火星星点点。我攥紧手机,录音键亮着红灯,像最后的火把。
3 老码头的第三声枪响
出租车在离码头两个路口处把我扔下。司机探出头:“兄弟,这边夜里乱,早点回。”
我笑笑没回话,心里却听见他补一句:“可别死这儿,晦气。”
我压了压帽檐,贴着集装箱的阴影往江堤走。手串贴着腕骨,像一块冰锥,每走一步都提醒我:我还听得见。
老码头的灯比我想象中的亮。高杆钠灯把货场照得发黄,吊车影子斜斜切在地上,像一排排张开的铁爪。
我蹲在一只报废的冷柜后面,掏出手机,录音界面还亮着红点——02:17:33,已经跑了将近两小时。
耳机孔里塞着的是防噪耳塞,其实没用,该来的声音还是直往脑子里钻。
“罗总,船还要半小时靠泊。”
“盯紧三号吊机,货柜别落地,直接上车。”
“那小子会来吗?”
“会来,他舍不得那姑娘。”
最后一句是副行长的声音。我背脊一凉——原来晓雯早就在他们视线里。我捏紧手机,指节发白。
我原计划很简单:把录音交给今晚值勤的水上分局巡逻队。
可等我摸到执勤点,远远就看见两个穿制服的人靠着警车抽烟,心里一句接一句:
“老规矩,一人十万,封口费到账了吗?”
“放心,罗总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我蹲回暗处,心脏砰砰直撞肋骨。巡逻队被买通了,报警等于自投罗网。只能靠自己了。
我打开晓雯的聊天框,最后一条停在23:48——
晓雯:文件我解密了,音频我听完了。我现在去报警。
我:别!局里有他们的人,等我。
晓雯:我信你一次,但只等到两点。
两点十五,她那边头像已经灰了。我咬咬牙,把手机调静音,塞进内衣口袋,只留录音笔在袖口。
集装箱之间的缝隙像迷宫。我贴着铁板挪步,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忽然,一阵高跟鞋敲在水泥地的声音钻进耳道——
哒、哒、哒。
“小姑娘胆子不小,一个人来?”
“少废话,我要见林叙。”
我猛地停住:晓雯?她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循声狂奔,拐过两个弯,在一排冷冻货柜前看见了她——晓雯被两个男人架着,头发散乱,嘴角有血。
副行长站在对面,手里把玩着我的手机。
“录音在云备份?”他冷笑,“删了,人带走。”
我脑子嗡的一声,身体比思维快,冲出去的同时把录音笔咬在嘴里,双手高举:“东西在我这儿!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