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视线刷地落在我身上。罗总从黑暗里走出来,还是那副斯文样子,只是眼神像蛇:“林经理,合作愉快。”
他们把我按跪在货柜前,晓雯被拖到旁边。罗总抬手,保镖递给他一个平板,屏幕上是我邮箱后台的登录界面。
“十分钟,把备份清空。”他俯身,声音轻得像风,“不然她先少一根手指。”
我心里飞快盘算:删掉备份,我们照样活不了;不删,晓雯现在就得见血。
唯一的筹码,是罗总不知道——手串还能用。
我舔舔干裂的嘴唇,点头:“给我手机,我删。”
罗总示意手下松了松绳子,我活动一下手腕,让手串滑到掌心,冰凉的珠子贴住皮肤。
刹那间,四周心声像潮水涌来——
“老板说了,删完就沉江。”
“老子不想动手,待会儿让阿坤来。”
“待会儿分账,我那份得先拿。”
我迅速锁定离我最近的保镖,他裤兜里鼓鼓囊囊,是枪。
我抬头,对罗总挤出笑:“账号要二次验证,手机给我解锁。”
他犹豫一秒,把手机扔到我怀里。我低头假装输密码,余光瞄向保镖——他正走神,心里默背女友生日。
就是现在。
我猛地起身,肩膀撞向保镖胸口,左手顺势掏枪,右手把录音笔狠狠掷向罗总面门。
枪响、惊叫、铁柜回声混在一起,像一记闷雷。
第一枪打偏,子弹擦着罗总耳朵飞过。第二枪在混乱中响起,是副行长的——他冲我开枪,却打中了自己人的小腿。
我往地上一滚,拽住晓雯手腕往货柜缝隙里拖。
“跑!”我吼道。
晓雯踉跄地跟着我,我们扎进黑暗。身后脚步杂沓,枪声此起彼伏。
我听见罗总怒吼:“抓活的!”也听见自己心里唯一的念头:带她出去。
冷冻货柜的尽头是江边。一艘小巡逻艇亮着警灯,正朝码头靠近——不是被买通的那艘。
晓雯喘着气:“我报警前把音频同步给了市局的举报邮箱,他们派了督察组。”
我愣住,随即苦笑:原来她比我想得更远。
探照灯扫过我们,扩音器里传来喝令:“所有人放下武器,抱头蹲下!”
我松开晓雯,双手高举。回头看时,罗总脸色铁青,副行长已经瘫坐在地。保镖们四散奔逃,却被便衣全部按倒。
被带上警车前,罗总忽然冲我大喊:“珠子呢?”
我抬起左手,腕上空空。手串早在枪响时断了线,珠子滚了一地,被踩得粉碎。
我平静地看着他:“没了,听不见了。”
他眼里的光瞬间熄灭。
凌晨四点,水上分局的询问室灯光惨白。我端着一次性纸杯,热气模糊了视线。晓雯坐在我旁边,手指缠着我的袖口。
“备份我留了三份,”她小声说,“一份给督察组,一份寄给媒体,还有一份……存进我们婚礼基金的U盘里。”
我侧头看她,鼻尖发酸:“我以为你会怪我。”
她轻轻摇头:“你差点把命搭上,我怪你什么?”
笔录做完,天已微亮。走出警局,江风带着腥味扑面而来。
我深吸一口气,手机震动,是银行人力部群公告:副行长被停职调查,罗总等多名客户涉嫌走私军用芯片,已移交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