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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是一座精美的舞台。父亲是威严的导演,母亲是慈爱的制片,哥哥是万众瞩目的主角。
而我,是藏在幕后,为整台戏供应能源的、不能见光的燃料。
他们从不带我出现在任何公开场合。在亲戚朋友面前,我是那个“体弱多病、常年休学”的妹妹。我的存在,是这个光鲜家庭唯一的“瑕疵”,必须被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
我的世界,只有那间不到十平米的房间,四壁雪白,干净得像一间病房。唯一的装饰,是墙上那张巨大的元素周期表。那是哥哥淘汰下来的,他说,多看看这个,比看那些没用的童话书强。
讽刺的是,我成了这个家里,知识最渊博的人。因为我无法上学,无法出门,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阅读。我读完了父亲书房里所有关于商业、金融的书,读完了哥哥所有关于物理、化学的课本。
我甚至能清晰地指出父亲商业计划书里的逻辑漏洞,能比哥哥更快地解出那些复杂的奥数题。
但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每当我试图展现出任何一丝“自我”时,都会遭到无情的打压。
有一次,父亲又在为一个海外并购案焦头烂额。我听他在书房里打电话,凭着从书上看到的知识,敏锐地指出了他方案中的风险。
他愣住了,随即而来的不是赞赏,而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谁让你偷听的?谁让你多嘴的?”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愤怒,“你一个女孩子家,懂什么商业?你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提供最好的‘原材料’!别想那些没用的!”
从那天起,书房的门对我锁上了。
哥哥也一样。他的一篇重要论文遇到了瓶颈,我只是随口提了一个新的研究思路,他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你懂什么?这是我的研究!你是不是以为喝了你几滴血,我的成绩就不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他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地将我的书全都扫到了地上,“林昭,你最好搞清楚你自己的位置!”
我的位置。
我当然清楚。我是一块田,他们是农夫。他们需要的,是田里能长出金灿灿的庄稼,而不是这块田本身有了思想。
我的思想,我的智慧,我的独立人格,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威胁。它会破坏他们“心安理得”吸血的逻辑闭环。他们需要我愚昧、顺从、并且感恩戴德。
于是,我学会了沉默。
我将所有的锋芒都收敛起来,扮演着他们需要的那个“血包”角色。
我看着哥哥用着从我这里偷走的“运气”,在大学里如鱼得水,年纪轻轻就发表了数篇顶级期刊的论文,被誉为“物理学界百年一遇的天才”。
我看着父亲靠着我的“财运”,生意越做越大,从一个包工头,摇身一变成了上市公司的董事长,成了媒体口中的“草根商业传奇”。
我看着母亲,靠着吸食我微薄的“健康运”,四十多岁的人,皮肤依旧光滑紧致,不见一丝皱纹,成了贵妇圈里人人艳羡的“冻龄美人”。
他们每个人,都活在聚光灯下,享受着鲜花和掌声。
而我,在他们身后那片巨大的阴影里,身体越来越差,脸色越来越苍白。有时候,我甚至会出现长时间的晕眩和耳鸣。医生来家里检查,只会留下一句“气血两亏,需要静养”,然后开下一堆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