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将我护在身后,剑光纵横,却寡不敌众。
护身法宝的光芒急剧暗淡,肩头被抓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衣。
眼看我们就要被蝠潮吞没,我心中几乎绝望。
就在那时,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空间波动掠过。
下一刻,那凶悍无比的蝠王身体猛地一僵。
随即毫无征兆地从中裂成两半,鲜血内脏哗啦洒下。
剩余的妖蝠瞬间失去指挥,尖叫着四散奔逃。
死里逃生。
我和母亲瘫倒在地,剧烈喘息。
母亲顾不得调息,急忙查看我的伤势,脸色苍白如纸。
“刚才…那是…”
我惊疑不定,环顾四周,密林寂寂,除了风声和浓郁的血腥味,什么都没有。
母亲替我包扎的手顿了一下,眼神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
像是了然,又像是更深的失落。
她垂下眼,声音很低:
“…或许是有路过的高人出手吧。”
她没说更多,但我看见她眼底那簇光,微微黯淡了一丝。
类似的“巧合”,在后来的路途中,又发生了好几次。
有时是我们误入绝阵,眼看要被阵法绞杀,阵眼却莫名其妙突然崩溃。
有时是被仇家追踪围堵,山穷水尽之际,追踪者总会因各种匪夷所思的意外耽搁或退走。
每一次,都在我们真正濒临绝境之时。
每一次,都无声无息,找不到出手之人的丝毫痕迹。
母亲从最初的惊疑,到后来的沉默,再到最后,变成一种深切的疲惫和无奈。
她不再急切地赶路,有时甚至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望着某个方向出神,仿佛在等待什么。
可除了那些生死关头莫名的“援手”,我们始终找不到任何关于韩立的确切行踪。
他像一阵风,一块冰,明知我们来了,却始终避而不见。
历经数年跋涉。
我们根据一条模糊的线索,找到了海外一座终年笼罩在迷雾中的荒岛。
岛上有简陋的洞府痕迹,残留的气息强大而冰冷,令人心悸。
是他停留过的地方。
但洞府已空,余温早已散尽。
只在石桌上,用剑气刻着几个冰冷决绝的大字:
“尘缘已断,勿寻。”
母亲站在那石桌前,一动不动,看了很久很久。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几个字,仿佛能触摸到刻字之人那冷硬如铁的心肠。
最终,她极轻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满是苍凉和自嘲。
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2、
她转过身,拉住我的手,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终于放下的释然:
“婉儿,我们走吧。”
“他道心坚定,不愿沾染因果亲情,怕我们扰他清修,误他大道。”
“是娘…痴心妄想了。”
“罢了,罢了。”
我握紧母亲冰凉的手,看着她瞬间憔悴下去的侧脸,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第一次生出了清晰的怨怼。
既然不要,为何一次次暗中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