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让我瞬间汗毛倒竖的是——在我下方十几米的地方,那根一直紧绷的登山绳,末端孤零零地挂在一截从建筑外壳斜刺出来的、巨大扭曲的青铜角状物上。绳结完好!
绳结完好,但张起灵人呢?!
一种冰冷彻骨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速降器被我猛力扣死,强行停下。身体在空中摇晃着,我几乎将头灯的光柱拧到最亮,疯狂地扫视下方的空间——陡峭的、长满湿滑苔藓的古代建筑外墙,扭曲狰狞的巨大青铜构件,深不见底的雾气与黑暗……没有!哪里都没有张起灵的踪影!
他凭空消失了?还是……
“小哥!”嘶吼声从我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带着自己都害怕的颤抖和绝望,“张起灵!你听见没有?回答我!”
唯有浓雾沉默流淌,下方的青铜巨物如同死去般寂静,将我徒劳的回音无声地吸收吞噬。
他一定是进去了!别无选择!我咬紧牙关,驱动僵硬的手指松开些微速降器,身体继续向下滑落,眼睛死死盯着那截挂绳子的青铜角尖。就在靠近到只剩几米距离时,我的头灯光柱扫过青铜角尖连接下方建筑主体的区域——那里!
光线下,一个不起眼的缝隙在巨物的“下颌”阴影处显露出来,被垂落的巨大藤蔓和一种泛着暗绿荧光的滑腻苔藓巧妙地遮掩着。裂隙狭长扭曲,边缘覆盖着厚厚的、金属光泽的青黑色苔藓,大小仅能勉强容一人蜷身侧入。一股更强的、带着几乎要凝固人的血脉的腥冷气味,正从那个缝隙中源源不断地透出来。
他一定是从这里下去了!我落到那截突出的青铜角上,冰冷的触感瞬间透衣而过。我毫不犹豫地抓住那根系着绳子的青铜角,粗糙坚硬的金属表层摩擦着手套下的皮肤。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拽!
绳子,连同上面孤零零挂着的登山扣,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他下去了。没有给我留任何标记,没有一丝声响。
最后的犹豫被这冰冷的现实击得粉碎。我收回登山绳末端,只留下短短的一截能快速收放的绳圈。背好背包,一手紧握着那把沉甸甸的黑金古刀。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皮质刀鞘渗入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支撑感。深吸一口气,将头灯光柱死死锁定在那条狭长、幽深、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缝隙。
侧身,俯低,小心翼翼地挤了进去。
5 锁链之痛
皮肤瞬间被湿冷滑腻的苔藓擦过。内部的空间比外面缝隙显得更狭窄,高度勉强能容一人半弯着腰前行。头灯的光线被四周粗糙诡异、泛着青黑色金属光泽的石壁来回反射,形成无数跳跃闪烁、扭曲蠕动的怪异光斑,如同行走在某种巨大生物的肠道褶皱里。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一切。只有我急促的呼吸声在逼仄的空间里被放大,撞击着耳膜。我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因紧张而剧烈心跳的声音,沉闷地敲打着胸腔。脚下踩着的是一种异常坚硬、带着颗粒感的物质,不是泥土,不是岩石,更像是无数细小的金属碎屑和千年积淀的粉尘被牢牢压实的感觉,每一次抬脚都带起细微的摩擦声,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空气像凝固的冰层,又厚又重,每一次呼吸都像要耗尽肺部的力气。那令人作呕的金属腥气浓稠得如同液体,混杂着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纯粹的腐朽尘埃的气息。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随着一步步深入,那腥气里面细微的甜味,竟诡异地加重了。它不再是一个远方的威胁气味,而变成了弥漫在周围每一个立方厘米空气里的实体存在,带着一种活物般粘稠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