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穿了林薇的伪装。她的脸瞬间失去所有血色,下意识地看向墙角那个黑色行李箱——那是陈默半小时前在楼梯间发现的,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一条酒红色的吊带裙,和他去年生日送给林薇的那条一模一样。
男人上前一步挡在林薇身前:"哥们,逝者为大,有话好好说。"
"滚开。"陈默盯着林薇的眼睛,那里面曾盛满了对陈阳的依赖,现在却只剩下躲闪和慌乱。"林薇,你告诉我,陈阳走的那天晚上,你在哪?"
弟弟是8月10日晚上11点从脚手架上摔下来的,工头说林薇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才接电话。当时她解释说手机静音了,陈默信了。可现在看着她躲闪的眼神,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脑子里。
林薇突然蹲下身,双手抱住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男人想去扶她,却被陈默一把推开,踉跄着撞在墙上。"别碰她!"陈默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嵌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陈默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医院"两个字。他猛地想起,陈阳的遗体明天就要火化,医院打来干什么?
"喂?"
"请问是陈阳的家属吗?"护士的声音带着公式化的冷静,"我们在整理遗物时发现,陈阳的口袋里有个信封,里面是...一张孕检单,孕周八周,孕妇姓名是林薇。"
孕检单。
八周。
陈默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冲上头顶。他死死盯着蹲在地上的林薇,她还在哭,肩膀一抖一抖的,像只受惊的兔子。可在陈默眼里,那哭声突然变得无比刺耳——她肚子里怀着陈阳的孩子,却在他的葬礼上,准备跟别的男人走。
"林薇。"陈默的声音轻得像梦呓,却带着毁天灭地的寒意,"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林薇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缓缓抬起头,脸上挂满泪痕,眼睛里却空洞得像两口枯井。几秒钟后,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谁的,重要吗?反正...不是陈阳的。"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寂静的殡仪馆里轰然炸响。打麻将的亲戚们"哗啦"一声站起来,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林薇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男人的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陈默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弟弟的笑脸,林薇的誓言,那些关于未来的憧憬,全都在这一刻碎成了齑粉。他看着林薇扶着男人的胳膊站起来,看着她拖着那个黑色行李箱走向门口,看着她的红指甲在门框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痕迹。
走到门口时,林薇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陈默,陈阳的保险受益人是我,等钱下来,我会打给你一半。"
"滚。"陈默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林薇没有再说话,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男人回头看了陈默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又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
灵堂里只剩下陈默一个人,和弟弟冰冷的遗像对视。相框里的陈阳还在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陈默缓缓蹲下身,额头抵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