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直到手机再次震动。是条短信，陌生号码，只有一张照片——林薇坐在副驾驶上，男人的手搭在她的腿上，背景是高速公路的收费站。照片下面有一行字：
"谢谢你的成全。"
陈默猛地将手机砸在墙上，屏幕瞬间碎裂。玻璃碴飞溅开来，像无数颗冰冷的眼泪，落在弟弟的黑白遗像上。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林薇正死死咬着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染红了男人送她的那条丝巾。副驾驶储物格里，一张皱巴巴的诊断书露出一角，上面写着"陈阳，晚期胃癌，预计生存期三个月"。
2 遗物里的秘密
殡仪馆的铁门在身后关上时，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像棺材盖合上的声音。陈默站在台阶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雨水不知何时停了，只留下满地泥泞和纸钱的灰烬。他摸出烟盒，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根烟，叼在嘴里，却怎么也点不着火——手抖得太厉害。
"默哥，节哀。"堂哥陈强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打火机，"林薇那事...你别往心里去，女人嘛，心野。"
陈默吸了口烟，辛辣的尼古丁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他想起林薇最后那个笑容，想起她说"反正不是陈阳的"时的决绝，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人呢？"
"走了，刚上高速。"陈强叹了口气，"那男的开着辆黑色奥迪，看着就不是好人。默哥，你也别追了，这种女人，不值得。"
不值得。陈默在心里默念这三个字，像嚼着玻璃碴。他和陈阳从小一起长大，弟弟是父母的老来子，被宠得有些任性，却善良得要命。林薇是陈阳在工地认识的，当时她在食堂打饭，被几个工友起哄，是陈阳站出来替她解了围。后来陈阳说，他第一次见林薇时，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眼睛亮得像星星。
"哥，我要娶她。"当时陈阳攥着他的胳膊，眼睛里闪着光，"我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好日子。陈默掐灭烟头，雨水混着烟灰流进眼睛里，涩得生疼。他转身往弟弟的出租屋走，那里还有陈阳的遗物需要整理——或者说，他需要一个地方，独自舔舐这血淋淋的伤口。
出租屋在城中村深处，一条狭窄的巷子走到底，左手边第三间。陈默掏出钥匙开门，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屋里比他想象的整洁，墙上还贴着陈阳和林薇的合照，两人挤在工地铁架旁，笑得一脸灿烂。照片里的林薇穿着陈阳的工装外套，头发扎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指甲是淡淡的粉色。
陈默的目光扫过客厅，突然停在茶几上——那里放着一个打开的药瓶，标签被撕掉了，里面只剩下几粒白色药片。他走过去拿起药瓶，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熟悉的味道让他心脏骤停——这是他母亲常年吃的降压药，可陈阳和林薇都没有高血压。
为什么家里会有降压药？
陈默的心跳开始加速，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脑海里蔓延。他走进卧室，衣柜里还挂着陈阳的工装和几件洗得发白的T恤，林薇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只剩下空荡荡的衣架在微风中摇晃。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是陈阳和林薇的结婚照，照片里的林薇穿着租来的婚纱，笑得有些腼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