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它的飞行方式。它完全违反了我和小海所知的任何物理常识。没有翅膀,没有螺旋桨,没有喷气的火焰。它就那样无声地(那嗡鸣声似乎是它内部发出的,而非空气被划破的声音)平稳滑行,仿佛不是在空中飞行,而是在某种看不见的轨道上悬浮移动。在飞到麦田中央时,它甚至做了一个清晰而锐利的直角转弯,没有任何倾斜,没有惯性作用的痕迹,就像一个被无形的手指随意拨动的棋子,流畅得令人心悸。
它巨大的、沉默的阴影缓缓地从麦穗上扫过,所过之处,麦穗并没有被气流压弯,它们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态,仿佛那阴影是没有重量的。
时间似乎被拉长了,又或许只是短短几秒。我和小海像两根被钉在地上的木桩,张着嘴,仰着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震惊、茫然,还有一种源自本能最深处的、冰冷的恐惧攫住了我们。那不是对已知危险的害怕,而是对某种完全未知、无法理解的事物的最原始战栗。
那银色的造物继续以那种缓慢而诡异的姿态滑行,最终消失在了远处墨绿色的山丘棱线之后。
它一消失,那低沉的嗡鸣声也像被刀切断了一样,戛然而止。
世界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蝉鸣再次响起,而且叫得更加响亮,仿佛要拼命弥补刚才的沉默。太阳依旧炙烤着大地,麦浪依旧在风中摇曳。一切都和几秒钟前一模一样,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绝对的寂静重新降临,但此刻的寂静却充满了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和小海僵硬地转过头,对视着。都能从对方苍白的脸上看到难以置信的惊恐和同样巨大的困惑。
“刚……刚才那是什么?”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小海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燃烧着一种极度恐惧与极度兴奋混合的火焰。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飞机!你没看到吗?那种样子的飞机!肯定是!UFO!外星人的飞机!”他用力地挥着手臂,试图强调他的发现,“电视里放过的!就是那样的!银色的,飞起来没声音,还会直角拐弯!”
UFO?外星人?这些词汇从电视节目里蹦出来,猛地砸进现实,让我一阵眩晕。我的心跳依旧很快,一种冰冷的感觉顺着脊椎爬升。小海的兴奋感染不了我,我感受到的更是一种巨大的不安。“它……它飞得太低了……而且,为什么一点风都没有?”我喃喃道,回想它掠过麦田时,麦穗纹丝不动的诡异景象。
“所以才是外星人的啊!”小海几乎是在尖叫,他抓住我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抖,“我们看到了!陈星!我们就它看到了!别人肯定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