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茶时间，财务部的小周端着咖啡路过她工位，压低声音：“听说你要三十万哦，厉害。”
晓雨抬头，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你别生气哈，我就听别人说的。就……你男朋友家里亲戚群传的。”小周见她脸色变了，赶忙讪笑着走开。
晓雨手心发冷，屏幕上的表格模糊成一片。她按灭电脑，拎包冲出公司，站在楼下风口里，觉得自己像被人当众解剖。
手机震动，是李浩。
“对不起。”他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个，“我拦不住。”
“你妈发的？”晓雨声音干涩。
“我回去就删。”他急促地说，“我也跟她吵了。”
“删不掉了。”晓雨盯着马路上缓慢挪动的车流，胸口发闷，“事情传开了。”
李浩沉默半晌：“我晚上去找你妈谈。”
“她不会见你。”
“那我也要去。”
傍晚，狭窄的楼梯间里弥漫着油烟味和青菜的清苦。李浩提着一袋水果站在门口，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
门还是开了。
王淑琴站在门内，没让他进，视线越过他落在走廊尽头。
“阿姨，我想谈个折中方案。”李浩深吸一口气，把纸袋递过去，“我先给十万，剩下写清楚两年补齐，房本加晓雨名字，婚后我每月转账固定金额到她账户。这不是敷衍，我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了。”
王淑琴不看水果，目光落在他脸上，像刀一样审着。
“你拿不出三十万，是你家本事不够。”她语气沉沉，“你说的那些，都是以后。女人在男人‘以后’里，最容易输。”
“我可以签协议，法律上——”
“法律管不住人心。”王淑琴打断他，面无表情，“你妈已经在亲戚群里说我女儿狮子大开口。人心里的轻贱话，一句话能盖过三十万。现在，你要我相信你？”
李浩怔住，脸色一点点发白。
“阿姨，我会去处理。我会在他们群里道歉，澄清。”
“你道歉有用吗？他们心里已经笑过了。”王淑琴手撑在门框，眼窝深陷，“你们家不愿意给，那就直说。别一边说爱，一边拿‘分期’堵我的嘴。”
李浩靠在墙上，喉结上下滚动：“阿姨，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想体体面面地娶她。我只是……确实拿不出来。”
王淑琴缓缓摇头：“那就别娶。”
门要关的那一刻，晓雨从厨房出来，匆匆喊：“妈——”
李浩抬头，两人视线相撞，疲惫和心疼在空气里交错了一瞬。
王淑琴侧过身，终究让他进了屋，但把椅子摆得隔得很远。
三人沉默坐下，灯光把桌面照得泛白。李浩从包里抽出一叠纸，那是他粗略列过的收支表：工资、贷款、月供、积蓄、亲友可借额度，密密麻麻写满了每一行。
“阿姨，我不是说大话。我会想尽办法补齐，但需要时间。”他把纸推过去，手指微微发抖，“这不是借口，这是现实。”
王淑琴低头看了一眼，突然抬起眼：“房本加名可以。再加一条——婚后你妈不许随便在外面说我女儿一句难听话。要是说了，你们每多说一次，我从那分期款里扣十万。”
李浩被这话噎住，脸上的窘迫像一道伤，“阿姨，您这是讽我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