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很硬,审讯了48小时,什么都没问出来。
直到今天早上,他咬舌自尽。
抢救很及时,人没死,但短时间内也别想开口说话了。
这个案子,似乎就这么被钉死了。
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我重新回到那间“密室”。房子已经被清理过,但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我站在客厅中央,闭上眼,模拟着当时可能发生的一切。
喻灵,一个身高一米七,长期健身,甚至练过女子防身术的女人。江皓,一个身高一米七五,常年画画,瘦得像根竹竿的男人。
一个常年健身的女人,会被一个弱不禁风的男人,在清醒状态下,连捅二十七刀,却连一丝像样的反抗痕迹都留不下来?
尸检报告上写着,喻灵的指甲里,没有任何属于江皓的皮屑组织。
这不合理。
除非,凶手是她完全信任,且毫无防备的人。
一个,让她连一丝反抗念头都没有升起的人。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江月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她不停地捻着自己无名指上那枚银色戒指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地在我眼前回放。
那是一种下意识的、安抚性的动作。
当一个人内心极度紧张,又必须在表面上维持平静时,就会出现这种小动作。
她在紧张什么?
03
我再次见到江月,是在医院的走廊。
她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素面朝天,看起来憔悴又可怜。任何一个男人看了,恐怕都会心生怜悯。
“沈警官。”她先开了口,声音沙哑,“我哥他……怎么样了?”
“死不了。”我靠在墙上,双手插兜,“医生说求生欲很强。”
我说“求生欲很强”这五个字的时候,刻意加重了音。
江月的眼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轻轻颤动了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她喃喃自语,像是松了口气。
“江小姐,”我走到她面前,个子比她高出一个头,天然的压迫感让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你知道‘寄生’吗?”
她茫然地看着我:“什么?”
“有一种藤蔓,会缠绕着大树生长,吸取大树的养分,开出美丽的花。所有人都以为它们是一体的,是彼此的依靠。直到有一天,大树被它吸干了,轰然倒塌。”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觉得,那藤蔓是爱大树,还是在害大树?”
江月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
她手里的保温杯没拿稳,掉在地上,骨瓷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你……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里带上了颤音。
“没什么意思,”我弯腰,捡起一块碎片,锋利的边缘划过我的指尖,但我不觉得疼,“就是突然想给你讲个睡前故事。毕竟,你接下来很多个晚上,可能都要睡不着了。”
我把碎片扔进垃圾桶,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我又停下,回头冲她笑了笑。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们找到你哥真正的遗书了。”
江月瞳孔骤缩。
“他藏在鞋底,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你。让你……好好活着。”
我看到,在她听到“好好活着”这四个字时,那只戴着银戒指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