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我对不起你们……”他喃喃着,眼泪混着海水往下掉。
第三天,他漂到了一个岛。
不是有人烟的岛,是荒岛。
岸边全是锋利的礁石,救生筏撞在上面,“咔嚓”一声碎了。林砚掉进水里,挣扎着爬上岸,趴在沙滩上大口喘气。岛上长满了歪歪扭扭的树,藤蔓缠得像网,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阴森森的,透着绝望。
他被扔到了一座绝地。
苏晚没打算让他活。
接下来的日子,是真正的地狱。
他拖着伤腿,在岛上找吃的。树皮太硬,嚼不动,咽下去剌得嗓子疼;野果大多是苦的,有一次他误食了一种红果子,上吐下泻,差点死在灌木丛里;他挖过草根,抓过虫子,甚至试过喝雨水和树叶上的露水,只要能活下去。
伤口发炎了,红肿流脓,疼得他夜里睡不着。他只能用海水清洗,疼得牙都咬碎了,却不敢停——停下来,就真的死了。
他见过蛇,在他脚边游过,吓得他僵在原地,冷汗湿透了衣服;见过野狗一样的野兽,眼睛绿幽幽的,盯着他看,他只能捡起石头,硬着头皮对峙,直到野兽不耐烦地走开;他还见过涨潮时,巨大的浪拍在礁石上,像要把整个岛吞掉。
饿,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饿到极致时,他会趴在地上,啃沙子里的贝壳,哪怕硌得牙龈出血;会盯着天上的鸟,眼睛发红,像要把它们生吞下去;会梦到苏晚端着一碗粥,笑着递给他,他伸手去接,却只抓到一把海水。
三个月。
整整三个月。
他从一百四十斤的青年,瘦成了一把骨头。衣服早就烂成了布条,贴在身上,露出的皮肤全是伤疤——礁石划的,树枝刮的,野兽抓的,还有发炎后留下的印记。他的头发长到了肩膀,乱糟糟的,像个野人,只有眼睛,亮得吓人,那里面燃着一团火,是恨,是不甘,是活下去的执念。
他知道苏晚一定以为他死了。她会拿着他的股份,和阿坤一起,把林氏吞掉,过上她想要的日子。
凭什么?
凭什么他在这里啃树皮、喝雨水、和野兽抢命,而她能舒舒服服地享受他的一切?
“苏晚……阿坤……”他坐在礁石上,望着翻涌的大海,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我没死……我会回去的……我会把你们欠我的,一点一点,全讨回来。”
海浪拍在礁石上,溅起的水花打在他脸上,冰凉。
他开始找离开的办法。
他发现岛上有废弃的渔船零件,像是很多年前有人来过。他每天拖着伤腿,在岛上捡零件,用石头敲敲打打,试图拼出一个能漂在海上的东西。手上磨出了血泡,血泡破了,又结了痂,痂掉了,又磨出新的血泡。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只知道必须做。
那天晚上,他拼的木筏终于能下水了。他把捡来的野果和淡水装在破罐子里,绑在木筏上。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岛——三个月,这里是地狱,却也让他活了下来。
他跳上木筏,用树枝当桨,朝着大海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