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剑没要了他的命,可要了我的命。
我的眼泪没来由扑簌簌往外冒,滚烫的液体顺着他的寝衣流淌着,蜿蜒崎岖,似浪涛滚滚的大江大河。
我们肌肤相亲,贴的不能再近,可无影中有什么东西把我们隔断。
记忆中的身影已慢慢模糊,清脆的笑声还荡漾在梦中。
不知从什么时候便错了,一步错,千错,万错,事事都是错的。
3
我正踩着高蹬伸手摘桂花,身后的廊雅急得满头大汗,“娘娘当心,娘娘别摔了……”
霍铮被小太监迎进来,正看到这一出,有微微风吹着我的裙子,罗裙褶皱上的鹤鸟图便散开,我置身其中闻着花香,笑的似孩子,听着动静转过头,看见他轻笑一声,直接跳了下来往这边走,头上插的一直金不摇丁零当啷响。
我喊他霍将军,霍铮这才回过神,也是朝我一笑:“姑…娘娘今日兴致不错。”
我眼珠子在眼眶中打圈圈,只道:“知道要见着霍将军,自然不错。”
这话让旁人听了,是要被编出流言来的。
人都被支了出去。
霍铮这一趟来是带着目的,心中想了又想,念了又念,还是抱着一丝丝期许,期许一点点的不忍。
我低着眉,手指在抚在琴弦之上。
我说当初他在府中求教,隔墙听了两年的琴音,到最后离开时才以箫声合秦,赠予半块玉佩于我。
霍铮抿了一口茶,“当初孝真皇后把这块玉,一分为二,一半给了七王爷,一半给了殿下。”
我:“我一直以为那半块玉的主人是他,直到景宣同我说,六哥的萧声是他教的。”
“是不是很傻。”我手中的琴音已乱,没了曲,没了章法。
我:“学的了萧声,可终归不是那个人。”
霍铮:“微臣无数次听过殿下吹这首曲子,他说这是与一位故人的合作,说他给这曲取名为相思。”
情弦磁拉断了一根,没法再弹了。
我:“这曲其实叫长恨。”
霍铮似乎是忍了许久,终是把心中积怨通通讲了出来,“姑娘也该体谅体谅殿下,当年姑娘对殿下是怎样一番心思属下看的分明,而殿下为了姑娘殿下冒天下之大不韪,经历了怎样的苦楚姑娘又能否懂的?”
霍铮还是习惯叫我姑娘,叫他殿下,仿佛只有这样的称呼,我与他们才是相熟的,仿佛一切都没改变过
霍铮:“姑娘可明白,当日赢的若是六王爷,殿下现在又该身首何处。”
成王败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我自然是懂的,可如果让我选择活一个,我也是选不出来的。
可我终究是要一辈子对不起景宣的。
我沉默,只细微的摇摇头,连那支金步摇的垂落下的流苏都无声无息。
霍铮把茶杯的水一饮而尽,像是不痛快一般,“当初姑娘抛弃殿下正是因为他不是太子,你说殿下没能力保护你,可现在他是九五至尊了,你到反过来怪他不择手段,到底是他错爱了你,还是姑娘变了心?”
我:“是我变了心。”
这是症结,是一切恶的开始,向来是覆水难收。
我闭了闭眼,躲避着他的责问。
他看见我落泪,终是不忍,有恻隐之心,再度叹气,说道:“今日是霍某人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