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砚偶尔会抬头看她。晚月扇风时很认真,眼睛看着窗外的茉莉,嘴角带着淡淡的笑,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像一幅安静的画。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 —— 有书可读,有画可画,还有个温柔的姑娘陪着,哪怕清贫,也甘之如饴。

最让沈砚惊讶的是一次午后。他画完一幅《月季图》,随手将一支用来临摹的枯萎月季放在窗台上。那月季是前几日从河边摘的,已经枯萎了好几天,花瓣都卷成了褐色。晚月看见后,走过去,轻轻捏住月季的花枝,指尖在花苞上轻轻一点。

下一秒,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 那枯萎的月季花苞,竟然慢慢舒展开来,褐色的花瓣褪去,重新变成了鲜艳的红色,甚至比刚摘下来时还要娇嫩,花瓣上还沾着点晶莹的露水。

“你……” 沈砚猛地站起来,指着月季,话都说不完整了。他活了二十年,从未见过枯萎的花能重新绽放,这根本不是 “懂花草” 能解释的!

晚月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眼神有些慌乱,脸颊也涨得通红:“我…… 我从小跟着奶奶学过些花草的法子,能让快枯的花多开一会儿,其实…… 其实也维持不了多久的。” 她说着,不敢看沈砚的眼睛,转身就想躲进偏屋。

沈砚看着她慌乱的背影,又看了看窗台上重新绽放的月季,心里虽有疑惑,却没再追问。他想起这些日子晚月的种种 “反常”:她从不怕蚊虫叮咬,就算在院里待一整晚,也不会被蚊子咬一个包;她晚上精神特别好,常常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月亮,一看就是大半夜,眼神里带着他看不懂的温柔;她白天偶尔会趴在桌上打盹,只要阳光照在她身上,她就会睡得特别安稳,像小猫一样;还有她总喜欢待在那株月见草的瓦盆旁,说 “这草和我有缘,看着它就觉得亲切”。

这些 “反常”,在别人眼里或许是 “古怪”,可在沈砚眼里,却成了晚月的 “特别”。他甚至觉得,晚月就像个从月亮上来的姑娘,带着些不属于人间的温柔与神奇,悄悄落在了他的老院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的相处越来越自然。

沈砚教晚月识字。他找了本破旧的《千字文》,每天教她认十个字。晚月学得很快,尤其是带 “花”“月”“水”“风” 的字,一教就会,还能举一反三 —— 比如学了 “月” 字,她会指着窗外的月亮说 “这是晚月的月”;学了 “花” 字,她会跑去院角摘一朵茉莉,放在沈砚面前说 “这是花”。

晚月会跟着沈砚学画画。她没有学画山水,而是喜欢画花草。她画的月见草带着清晰的银纹,花瓣上的露珠仿佛能滴下来;画的茉莉层层叠叠,连花蕊里的细粉都画得清清楚楚;画的蔷薇带着尖刺,却透着股温柔的劲儿。沈砚常常看着她的画发呆,说 “你的画里有灵气,比我的画活多了”。

晚月还会和院中的花草 “说话”。清晨浇水时,她会对着茉莉轻声说 “今天也要好好开花呀”;傍晚施肥时,她会对着月见草说 “今晚月色好,要多吸收些月华”;连院角的老槐树,她都会偶尔站在树下,仰着头说 “槐树爷爷,谢谢你给我们遮阴”。沈砚刚开始觉得奇怪,后来也习惯了,甚至会笑着问她 “槐树爷爷今天跟你说什么了?” 晚月便会认真地回答 “槐树爷爷说,明天会下雨,让我们把画纸收起来”。而第二天,往往真的会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