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穿和血常规的结果都支持这个诊断。分型很不好,病程发展会非常迅速。”医生的声音依旧冷静,甚至带着一种看惯生死的麻木,“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必须积极治疗。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这是一场硬仗,而且,费用会非常高。”
“钱不是问题!”陈默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看似实在的东西,“医生,不管花多少钱!只要能治好她!倾家荡产我都治!”
医生看着他,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有一丝极淡的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例行公事的平静:“有决心是好事。目前初步在骨髓库里匹配到了合适的供者,这是你们现在最大的幸运。但是……”
这个“但是”,像一把冰冷的刀,悬停在了陈默的脖颈上,让他浑身血液都凉了。
“手术以及前期强化治疗的费用,医保报销之后,你们需要自行垫付的部分,初步估算,至少需要八十万。而且,”医生加重了语气,目光锐利地钉在陈默脸上,“这笔钱,必须在七天内存入医院指定的账户。资金到位,我们才能立刻启动后续所有流程,联系供者,进行术前准备。时间,对于她来说,非常非常紧张。”
八十万?七天?
这两个数字不再是数字,而是两座凭空出现的、冰冷沉重的钢铁大山,轰隆一声,迎头砸下,将他彻底砸垮,碾进泥土里。耳朵里是尖锐持久的嗡鸣,盖过了一切声音,医生后面的话变得模糊而遥远,他只看到对方的嘴唇在一张一合。
八十万!他和他妻子省吃俭用这么多年,所有的存款、理财、公积金,一切加起来,撑死了也就三十万出头。七天!只有七天!他就算去卖血,去偷,去抢,也弄不来剩下的五十万!一种前所未有的、彻骨的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让他无法呼吸。
病床上,林薇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她望着天花板,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源源不断地从眼角滚落,浸湿了一大片枕头。她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微微发抖,连带着冰冷的病床都似乎在轻颤。她转过头,看向陈默,眼神里是巨大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恐惧,但更深的,是一种让陈默心脏骤停的、灰败的绝望和平静。她张了张嘴,气息微弱,声音轻得如同梦呓,却像一把生锈的、冰冷的锯子,在他的心口上来回拉扯,血肉模糊:
“陈默……算了……吧……八十万啊……我们……我们还不起的……别……别拖累你了……”
“你胡说什么!!”陈默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嘶哑得破了音,带着一种被巨大恐惧逼出来的凶狠。他几乎是扑过去,双手死死攥住她那双冰冷得吓人的手,用力之猛,像是要把自己的生命力强行渡给她,捏得她骨头都在发痛。“不许说这种话!钱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来想办法!我一定有办法的!你听见没有!”
他猛地扭过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医生,眼球上布满了恐慌的血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呕出来的,带着血腥味的誓言:“医生!救她!我求求你!多少钱都救!七天是吧?好!就七天!八十万!我就是砸锅卖铁,卖血卖命!我也一定给你凑齐!求你!救她!立刻给她用药!安排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