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与顾言之握手,拍着他的肩膀,称赞他“理性克制”。
这不像我女儿的葬礼,更像一场展示他如何“理性面对悲剧”的个人学术研讨会。
林薇薇哭得梨花带雨。
她走到我面前,声音哽咽。
“苏老师,对不起,都怪我……”
“如果不是我那天心情不好,去找顾老师……”
我绕开她,径直走向念念的遗像,她的哭声在我身后戛然而止。
周围那些围着林薇薇的宾客们,动作都僵在了原地。
我没理会身后那些各异的目光,只是看着念念的照片。
一个看起来颇有身份的男人走到我身边。
他清了清嗓子:“顾夫人,节哀,言之能如此理性克制地处理悲伤,是我们所有人的榜样,你也要学着……”
我转过头,打断他:“王教授,您说笑了。”
“我先生不是在处理悲伤,他是在处理掉那个让他感到麻烦的女儿。”
说完我没再看他,转身离开了灵堂。
晚上,顾言之愤怒地质问我。
“苏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
“薇薇也是个受害者,你看不到吗?”
我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女儿死了,他却在为另一个女人而质问我。
他似乎觉得我的沉默是一种挑衅,声音更冷了。
“为了更好地监护薇薇的心理状态,防止悲剧重演,我已经让她做了我的特别助理。”
“以后她会经常来家里,我希望你能对她友善一点。”
“知道了,顾教授。”我平静地回答。
我在整理念念遗物的时候,找到了她的日记本。
我颤抖着手,一页一页地翻开。
【林薇薇今天又告诉所有人,我妈妈有精神病,说我迟早也会疯。】
【她把我准备参加画展的作品撕碎了,然后告诉老师,是我自己发病弄坏的。】
【爸爸又给她打了好多钱,她拿着新手机在我面前炫耀,说我爸爸更喜欢她。】
【妈妈,他们都说我是疯子,我好难受。】
【爸爸不信我,他只信林薇薇。】
日记的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
【妈妈,救我。】
日期,是她跳下去的前一天。
3
我拿着日记本,冲出房间,把它摔在顾言之面前。
他捡起来随意地翻了几页,然后不耐烦地合上。
“这是典型的情绪化书写,充满了青少年的主观臆断和夸大。”
“苏晚,悲伤已经让你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
我拍了拍手,“顾教授的专业能力真是令人钦佩。”不等他说话,我转身回了房间。
顾言之以林薇薇孤苦无依为由,经常带她回家吃饭。
他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可我这么多年却没有吃过一次他做的饭。
他把一块最大的排骨夹进林薇薇碗里:“薇薇,多吃点肉,你太瘦了,要补补。”
林薇眼眶红红地看了顾言之一下,又飞快地瞥了我一眼。
然后她的手肘“不小心”一碰,一个水杯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那是念念在陶瓷课上画了很久,才烧制出来的草莓水杯。
林薇薇立刻站起来,眼泪说来就来:“苏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言之立刻将她护在身后,对我沉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