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妖司。”
“臣在。”沈谕应声。
“将公主押入摘星塔,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
玄甲卫上前,冰冷的铁手扣住了萧灼纤细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拖起。她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再抬头看那御座一眼,只是任由他们押着,踉跄地走向殿外。经过沈谕身边时,她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依旧没有任何温度。
摘星塔是皇城最高也是最孤寂的建筑,黑沉沉的石壁吸收了一切光线和声音。铁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落锁的机括声咔嚓一响,最后一丝外界的光亮也被掐灭。
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萧灼靠着冰冷刺骨的石壁,缓缓滑坐到地上,袖中的龙鳞硌着她。塔内只有高处一个小小的透气窗,漏下一点可怜的、灰白色的天光,映出空中浮动的尘埃。
死寂里,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塔内的温度似乎毫无征兆地降了下去,一种无形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威压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空气凝滞得如同水银。
她袖中的那片龙鳞,毫无预兆地开始发烫,烫得她手腕一阵刺痛。
紧接着,在那片微弱的光晕之下,地面上她的影子旁边,另一道细长的、扭曲的影缓缓蠕动、延伸、膨胀……勾勒出绝非人形的、狰狞而优雅的轮廓。
一个低沉得近乎优雅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了起来,带着一丝非人的嘶哑与古老的慵懒,冰冷却又奇异地灼人:
“啧…小公主……”
黑暗中,有什么冰冷、光滑、布满细微鳞片的东西,缓慢地、极具压迫感地缠上了她赤裸的脚踝,一点点蜿蜒而上。
那声音低笑,如同梦魇亲昵的呓语:
“你替我背了罪…”
鳞片摩擦过肌肤,带来战栗的触感。
“现在……”
缠紧的力量微微一收,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强横与一种诡异的占有欲。
“我要替你夺回这江山。”
那冰冷的触感并非死物,而是一种活着的、蕴藏着恐怖力量的缠绕。细密的鳞片擦过肌肤,带来战栗的麻痒与一种深入骨髓的威压。萧灼猛地抽气,喉咙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想踢蹬,想尖叫,身体却僵直如冰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玄黑色的、泛着幽暗金光的龙尾般的影子,慵懒而强横地圈住她的脚踝,甚至带着点近乎狎昵的意味,缓缓摩挲了一下。
“你…”她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挤出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
黑暗在她眼前凝聚、拉伸,勾勒出一个修长的人形轮廓,但绝非人类。那影子高大,近乎顶到塔顶,周身弥漫着源自亘古的荒芜与死寂。他没有完全显露实体,更像是一团浓缩的阴影,唯有两点猩红的光在应该是面部的位置缓缓亮起,如同深渊中睁开的眼,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却比万年玄冰更冷:
“怕了?方才在金殿上顶罪时的勇气,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