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阵！龟甲阵！'王铁的吼声劈开乱哄哄的人声。残兵们哐哐哐地撞紧盾牌，缝隙里能看见新兵蛋子哆嗦的腿肚子。
李铁柱被塞在第二排，正好瞅见前头的高个子兵——就上次尿裤裆那个，正偷偷把护心镜往怀里揣。'怂包！'他啐了一口，战魂在腔子里窜得慌。那玩意儿自从沾过蓝火后就变得格外躁动，像饿狼闻着血腥味。
蛮族前锋露出獠牙时，天地都暗了。黑压压的皮甲挤满山谷，弯刀反射的光晃得人眼晕。'放箭！'将军的亲兵在台上吆喝，箭雨稀拉拉扑过去——边军穷得连箭矢都凑不齐整。
'顶住！'王铁一脚踹在李铁柱盾牌上，'奶娃子别走神！'
第一波撞击来得山崩地裂。蛮兵像疯狗似的扑上盾墙，刀斧哐哐砸下来。李铁柱被震得牙花子发麻，缝隙里突然捅进来柄骨矛！他下意识偏头——身后传来惨叫，是个半大孩子的新兵，脖子被捅了个对穿。
'小豆子！'有人嚎了一嗓子。李铁柱眼瞅着那孩子咕嘟咕嘟吐着血泡，手指头还抠着地上的土。战魂轰地烧上天灵盖——'我操你祖宗！'
他猛地掀开盾牌扑出去，卷刃刀劈进蛮子肩胛骨。热血浇了他满脸，咸腥味激得战魂更疯了。刀光乱闪间，他竟劈开条血路！
'回来！龟儿子！'王铁在后头骂街。
顾不上了。李铁柱杀红了眼，战魂催得他五感格外敏锐——能听见蛮兵喘气的间隙，能瞅见刀势的破绽。有个蛮子举锤砸来，他矮身窜过去，反手刀削断对方脚筋。惨叫声未落，又一柄弯刀抹向咽喉！
铛！王铁不知何时摸过来格开这一刀，独眼瞪得溜圆：'逞你娘的英雄！'
两人背靠背喘粗气。四周蛮兵越围越多，残军的龟甲阵早被冲得七零八落。李铁柱突然瞥见个蹊跷事——左翼有个矮个子兵总往人堆里缩，蛮兵扑过来时他竟弯腰系鞋带？刀光血影里那动作扎眼得很。
'看啥呢！'王铁抡刀劈翻个蛮兵，'老子裤裆开线了？'
话没说完，三支弩箭嗖嗖擦过他们头顶——竟是从后阵射来的！
'操！哪个狗娘养的放冷箭？！'王铁暴跳如雷。李铁柱猛回头，正好看见那系鞋带的兵缩在弩手堆里，手忙脚乱地给弩机上弦。
疑窦像毒蛇钻进脑仁。可没等琢磨，蛮族本阵突然响起闷雷般的战鼓！
'重骑兵！'瞭望塔上尖叫撕心裂肺，'避撞啊！'
天地都在抖。黑风谷口涌出铁塔般的蛮族重骑，连人带马裹着铁甲，长矛组成死亡丛林。残兵们绝望地往一起挤——血肉之躯哪扛得住这个？
'结枪阵！'王铁的吼声发颤，'快他妈结——'
话音被铁蹄踏碎。重骑像烧红的铁犁捅进麦地，断肢残骸飞起丈高。李铁柱被撞飞出去，落地时听见自己肋骨咔嚓响。战魂疯狂灼烧伤处，疼得他眼前发黑。
'柱子！'老刀把子不知从哪窜出来，拖死狗似的把他拽到尸堆后头，'装死！快装死！'
铁蹄从头顶踏过去，肠肚淋了满头。李铁柱从尸堆缝隙里往外瞅——那系鞋带的兵竟完好无损，正猫腰往谷侧峭壁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