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好！好一个爆炒鹿茸！补肾壮阳？”宇文曜笑得几乎拍案，一手拍着龙椅的扶手，一手指着那口锅，“林满满，你这吃……你这才艺，果然十年如一日地别致！丝毫未改！”
林满满僵在原地，像被钉在了金砖上，看着他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帝王威仪，那眉眼，那神气，跟十年前那个在废墟旁肆无忌惮嘲笑她的欠揍少年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宇文曜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止住，抬手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深吸一口气，一挥手，声音里还带着未尽的笑意，朗声道：“留牌子！赐香囊！朕的御厨房，正缺你这么一位……人才！”
他特意咬重了“人才”两个字，语调里的玩味几乎要满溢出来。
林满满抱着她那口祖传的、救了她一命（或者把她推入了另一个深渊？）的大铁锅，站在一片死寂和无数道混杂着震惊、鄙夷、羡慕、嫉妒、以及纯粹看傻了眼的目光中，望着龙椅上那笑得东倒西歪的皇帝。
胸腔里那颗因为紧张和恐惧而几乎停跳的心脏，此刻终于重新开始疯狂搏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声响。
复仇大计的第一步……
好像，大概，可能……是成功了？她真的留下来了？
但怎么感觉，这路从第一步开始，就彻彻底底地、义无反顾地歪向了一个莫名其妙、前途未卜的方向啊喂！
宇文曜终于止住了笑，一双深邃的眸子看向她，里面晃动着某种让她头皮发麻、脊背发凉的兴味光芒，如同找到了什么有趣的新玩具。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上，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带着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旧日烽烟：
“林满满，十年不见，你这‘家破人亡’的劲儿，”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扫过那口格格不入的铁锅，“倒是半点没退步。”
林满满抱着那口沉甸甸、油光锃亮的大铁锅，站在金銮殿中央。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的针，扎在她背上，其中最为冰冷锐利的一道，来自高踞凤座（虽无其名，但已有其实）的贵妃林娇娇。
她能感觉到林娇娇的视线，像毒蛇的信子，在她脖颈处逡巡，带着审视、惊疑，以及一丝被冒犯的愠怒。十年不见，她这位好姐姐的权势与威仪，已远非昔日侯府嫡女可比。
“御厨房……人才？” 总管太监显然也被皇帝这出人意料的旨意弄懵了，尖细的嗓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重复了一遍。他伺候陛下多年，从未见过哪位秀女是以这种方式“入选”的。这……这于礼不合，于制不符啊！
“嗯？” 宇文曜慵懒的鼻音微微上扬，目光从林满满身上移开，扫向那太监，虽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朕的话，需要说第二遍？”
太监浑身一激灵，立刻躬身，声音拔得更高更亮，带着十足的谄媚：“奴才遵旨！林氏女留牌子，赐香囊！恭喜林小主，贺喜林小主！” 他一边说，一边小步快走到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托盘前，取过一只代表入选的织金香囊，动作却有些迟疑，不知该递给抱着口大黑锅的林满满，还是该放在地上。
宇文曜似乎被这场景取悦了，嘴角又勾起那抹欠揍的弧度，他摆了摆手，示意太监退下，目光重新落回林满满身上：“行了，抱着你的‘才艺’，先退到一边去。别挡着后面的秀女展示……琴棋书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