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归途
暮色漫进窗棂时，沈晏舟正坐在桌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一份市场分析报告。纸页边缘被他翻得起了毛，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有一半是林盏之前随口说的观点——她总说“未来餐饮会更看重场景体验”“线上流量要和线下服务结合”，当时他只当是闲聊，如今再看，竟字字都落在了点子上。
“在看什么？”林盏端着碗银耳羹走过来，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今天宝宝动得厉害，是不是也想看看爸爸在忙什么？”
她把碗放在他手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沈晏舟抬头时，正撞见她低头抚着小腹的样子，暖黄的灯光落在她发顶，像落了层细雪。
他忽然想起那天，她靠在沙发上，给他讲“以后的日子”。那时她刚穿越过来不久，说起未来的他开了家小有名气的咨询工作室，说起他们搬进了带阳台的房子，说起冬天一起在阳台晒被子，阳光把棉花晒得蓬蓬松松……
“你说的那个工作室，”沈晏舟的声音忽然有些发紧，他拿起笔，在报告的空白处写下“晏舟”两个字，笔尖顿了顿，“是不是就叫这个名字？”
林盏愣了愣，随即笑了，眼里像落了星子：“你怎么知道？”
他没回答，只是盯着那两个字出神。其实那天她讲完，他就把这两个字记在了心里。像是冥冥中有种力量在牵引，这几个月在公司受的委屈、做的策划、跑的客户，竟都在往她描述的那条路上走。
张主管今天又把他的方案批得一无是处，说“年轻人别好高骛远”，可他摸出手机翻到客户昨晚发的消息——“你的思路很新，我们可以聊聊合作”，忽然就明白了。
有些路，是注定要走的。
“我辞了职。”沈晏舟放下笔，抬头看她，眼里没有犹豫，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今天去看了个小办公室，在老巷口拐过去的那条街，租金不贵，窗户朝东，早上能晒到太阳。”
林盏的眼睛亮了亮，像被点燃的烛火：“朝东好啊，冬天暖和。”
她没问“为什么突然决定”，也没说“会不会太冒险”，只是自然而然地接了话，仿佛他说的不是辞职创业，只是换了件衬衫。
沈晏舟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他想起她刚来那会儿，他攥着被辞退的通知蹲在楼梯间，她递过来的那杯热牛奶；想起他第一次拿到项目奖金，笨手笨脚买了支摔扁的糖葫芦，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想起她无数次摸着肚子说“宝宝说爸爸最厉害了”……
原来那些看似平常的日子，早已在他心里铺好了路。
“我还想把阳台封起来，”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放张小桌子，你可以在那儿晒太阳，给宝宝读故事。”
林盏在他怀里点点头，忽然觉得小腹被轻轻撞了一下，力道不大，却像在用力附和。
“你看，宝宝也同意了。”她笑着拍了拍肚子，抬头时，鼻尖蹭到他的下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会开这个工作室的。”
不是鼓励，是笃定。像知道春天花会开，秋天叶会落那样，笃定地相信着他的轨迹。
沈晏舟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尝到一点银耳羹的甜。窗外的暮色越来越浓，老楼里却暖融融的，砂锅里的排骨汤咕嘟作响，墙上的挂钟滴答走着，一切都和她描述过的未来，慢慢重合。
他忽然明白，所谓宿命，或许不是既定的结局，而是有个人，带着未来的光，穿过时光走到你身边，告诉你“别怕，你走的每一步，都在往我们想去的地方”。
“明天去签合同。”他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些，“你陪我一起。”
“好啊。”林盏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软得像棉花，“顺便去看看阳台能不能种向日葵，宝宝肯定喜欢。”
小腹里的宝宝像是听懂了，又轻轻动了一下，像在说“好呀”。
夜色漫进窗户时，沈晏舟看着桌上那份写着“晏舟”的报告，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让他惶恐的未知，都变成了触手可及的温暖。
因为他知道，不管前路有多少风雨，身边这个人，和她肚子里的小生命，都会陪着他，一步步走向那个早已注定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