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陪我熬过毕业找工作的迷茫,熬过无数个加班到凌晨的夜晚,熬过每一个没钱开空调,只能抱着它互相取暖的日子。
它只有我。
我不能放弃它。
“治!”
我猛地抬头,似乎用尽肺腔内所有的空气,“医生,求求你,治!钱我想办法!一定治!”
只是……
我能想什么办法?
我一个被优化掉的社畜,同事是指望不上。
在大城市整日忙碌,单休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用在社交上。
家那边的亲戚,早就在催婚催嫁时,断了所有联系方式。
就算是写小说,打零工,又能赚几个钱呢。
快钱。
正当我一筹莫展时,手机弹出网贷广告。
只需要轻轻一点。
我坐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长椅上,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惨白的脸。
一个个借贷APP,利息高得吓人。
手指点下“申请”的时候,抖得不像话。
身份证拍照、人脸识别、读取通讯录……
像一场把自己卖掉的仪式。
三万块,很快到账。
冰冷的数字,背后是滚雪球一样的债务和可能万劫不复的未来。
但我顾不上了。
小白得活下来。
小白必须活下来。
任何钱在生命面前,都不值一提。
我的微信余额很快清零。
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
我像尊石像一样坐在外面,心里拜遍了满天神佛。
求求你,让小白活下来,用我十年寿命换也行。
灯灭了。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和……
歉意。
我心里猛地一沉。
“抱歉,”他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它太虚弱了,没能扛过麻醉和手术……”
后面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世界瞬间失声,所有的色彩都褪去,只剩下一片嗡嗡的白噪音。
我看着医生的嘴一张一合,却像在看一场拙劣的默剧。
直到护士推着那个小小的、被蓝色无菌布完全盖住的身体出来。
我的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怎么回的家,我不知道。
怀里抱着那个用毯子裹着的、冰冷、僵硬的小小身体,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逝去的不止是小白。
还有它陪伴我的十年时光。
回到家,我抱着小白,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
眼泪一开始是无声地流,然后变成压抑的呜咽,最后是彻底失控的嚎啕大哭。
我甚至分不清是为它哭,还是为我自己这一事无成的十年而哭。
为什么?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连唯一陪着我、需要我保护的宝贝都留不住?
网贷的三万块像一座巨山压在我心上,沉得我喘不过气,但都比不上我心口那片被硬生生挖走的空洞那么疼。
我哭了整整一夜,直到嗓子彻底哑掉,眼泪流干,眼睛肿得像核桃。
最后大概是精力耗尽,也可能是悲伤过度,我直接抱着小白,在地板上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脸上传来熟悉的、毛茸茸的、温暖的触感。
一下,又一下,温柔又眷恋。
我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山。
是小白!
它看起来又像以前那样健康漂亮了,通体雪白,毛发散发着柔和的、珍珠般的光泽,蓝眼睛像最干净的星空,清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