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惊讶的是，那个孩子没有攻击，而是拽着另一个稍大些的孩子向后缩去，试图躲进阴影深处。那种行为不像野兽的本能反应，更像是——恐惧？
【警告：检测到多个生物信号快速接近】
辰的警报让伊莱回过神来。成年逐暗者肯定听到了那声嘶鸣，正在向这里聚集。
“撤退！”他命令道，与雷神迅速退出建筑，跳上全地形车。
就在他们驶离的瞬间，十几个逐暗者从四周的阴影中涌出，发出愤怒的嘶吼。但它们没有追击，只是围在那栋居民楼前，像是在保护什么。
伊莱记下了这个坐标，心中升起一丝不安的疑虑。逐暗者的行为模式正在发生变化，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接下来的巡逻路线相对平静，伊莱收集了一些黯光蕨样本，补充了车载水源过滤器，还在一家废弃的便利店找到了几盒尚未过期的高能量食品。雷神则时不时下车，在特定地点留下气味标记——这是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大犬的嗅觉远比任何传感器都要可靠。
第二章 仪式之地
变故发生在返程途中，当他们经过市立图书馆的废墟时。
雷神突然炸毛，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爪子死死扒住车门。伊莱的心猛地一沉——这里是他标记的“逐暗者”巢穴，往常这个时间，它们该在阴暗的角落蜷着，像堆没有意识的石头。
但今晚，某种不同寻常的事情正在发生。
【检测到高强度生物信号聚集，建议立即撤离】
辰的警告在伊莱视野中闪烁，但他却关闭了警报。有些事情他必须亲眼确认。
他举着枪蹑手蹑脚地潜入，黯光蕨的磷光从破损的穹顶漏下来，照亮了大厅中央的景象。那一刻，伊莱的呼吸几乎停住。
数十个“逐暗者”围成圈，晶化的脚掌踩在散落的书页上，没有嘶吼，没有躁动，竟透着一种诡异的肃穆。圈子中央，用精装书和断裂的桌腿搭起个粗糙的台子，像极了古籍里记载的祭坛。
而祭坛顶端，放着一个宇航员玩偶。
白色的宇航服一尘不染，头盔上的舷窗还闪着塑料的光泽——那是旧世纪航天博物馆的纪念品，他女儿曾经吵着要了半个月。
“吼——”
一声沙哑的低吟响起，伊莱的枪口瞬间对准声源。一个女性“逐暗者”从人群里走出来，晶化的脸颊在磷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原本该是疯狂的兽瞳里，竟裹着一层水雾般的情绪——是痛苦？是恐惧？还是……他不敢细想的东西。
她没有扑上来，只是抬起几乎完全晶化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裂痕，颤抖着指向那个宇航员玩偶。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音节，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却一遍又一遍，执着得让人心头发紧。
伊莱的手指松了松，枪口垂了下去。
三年来，他以为自己是人类文明的守夜人，是握着治愈希望的最后火种。他在实验室里熬红了眼，在废墟里与“逐暗者”搏杀，坚信只要找到逆转变异的方法，就能让世界变回原来的样子。
可现在，看着这群会搭建祭坛、会守护旧时代印记的“新物种”，看着那个女性“逐暗者”眼中复杂的情绪，一个冰冷的念头顺着脊椎爬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