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使用任何情绪化的词语，只是冷静地、一条一条地罗列证据。贴出了澄海公关中标项目的清单与其父企业的关联时间线；贴出了几份经过模糊处理但关键信息可辨的合同扫描件，显示金额虚高；贴出了几笔可疑资金的流向截图，最终都流向了程璐个人控制的海外账户。他甚至附上了一份程璐与其父的聊天记录片段（通过恢复程璐旧手机数据获得），其中明确提到了如何通过项目洗钱的操作。
“……爸，星璨那个单子，走账还是老规矩吗？”
“……嗯，做好合同，金额做高百分之三十，剩下的我想办法处理掉。”
这篇帖子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邝野没有仅仅把它发布在论坛上，他同时利用邮件群发工具，将这份材料打包发送给了星璨集团的招标委员会所有成员、程建国所在国企的纪委办公室、以及数家有影响力的财经媒体记者。
做完这一切，窗外已经露出了鱼肚白。邝野关掉电脑，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尚未完全苏醒的城市。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白昭发来的短信：“野哥，你在哪个酒店？我们谈谈好吗？我知道错了，真的只是游戏。”
邝野看着那条短信，眼神复杂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他简单地回了三个字：“公司忙。”
然后，他拨通了白昭的电话，语气已经调整得听不出任何异样，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伪装的疲惫和宽容。
“昭昭，我买了早餐…我想通了，只是个愚蠢的游戏而已…”
他听着电话那头白昭如释重负的、甚至带着哭音的回应，嘴角那丝残酷的弧度再次浮现。
是的，游戏。但我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四章
周一早晨，对于程璐来说，是一场猝不及防的噩梦。
她踩着CL红底高跟鞋，一如既往地像个女王一样走进“澄海公关”的办公室，却发现气氛异常诡异。员工们没有像往常一样忙碌地接打电话或敲击键盘，而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着头窃窃私语，看到她进来，立刻像受惊的鸟兽般散开，眼神躲闪。
她的助理脸色苍白地小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叠刚打印出来的纸，声音发颤：“程…程总，出事了。从早上开始，我们的合作客户，几乎全都发来了邮件…要求终止合同！”
程璐脸上的傲慢瞬间凝固：“什么？终止合同？理由呢？！”
“他们…他们说我们公司信誉有问题，存在重大风险…”助理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把那份打印纸递过去，“还有这个…今天早上开始，各大行业论坛和财经媒体都在传…”
程璐一把抓过那叠纸，只扫了几眼，脸色就变得惨白如纸。那上面罗列的证据之详细、之确凿，让她浑身发冷。有些甚至是她以为自己已经彻底销毁了的聊天记录！
“这不可能…这是伪造的！是诽谤！”她尖声叫道，手指颤抖地几乎握不住纸。
她冲进自己的办公室，猛地打开电脑。邮箱图标上显示着99+的未读邮件，几乎全是终止合作函和质询函。更让她魂飞魄散的是，她父亲程建国的未接来电有十几个，最后是一条短信：“立刻给我回电话！你干的好事！我二十年的清誉都要毁在你手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