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同时,棺材外壁,似乎有人被里面的动静惊动,迟疑地靠近了一点点,模糊的低语声透进来一丝……但下一刻,那狂笑的主人,我的“夫君”,极其暴戾地低吼了一声:“滚!”
那声音里蕴含的恐怖威势,竟真的让外面那点细微的动静瞬间消失,连唢呐声都像是被吓断了,彻底死寂下去。
棺材里重新陷入一种更令人心悸的安静。
我瘫在棺底,捂着剧痛的脖子,拼命向后缩,试图远离身边那个恐怖的存在。眼睛因咳嗽而溢满泪水,视线模糊不清。
棺盖并未完全合拢,还留着最后一丝缝隙,外面灵堂惨白摇曳的烛光,恰好从那条缝隙里漏进一线微弱至极的光。
那缕光,微弱得可怜,却像一道天启,不偏不倚,照亮了棺材内壁紧挨着我头顶的一小片地方。
那里,深红色的漆面之下,被人用极尖锐的东西,刻着一行小字。字迹深而凌乱,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恨意,仿佛书写者耗尽全部生命留下的诅咒。
光线恰好掠过,将那行小字照得清晰无比,每一个笔画都透着森森寒意,瞬间烙进我的眼底:
「弑君者,沈。」
我的呼吸彻底停了。
狂喜的余韵还扭曲地残留在他脸上,那双空洞的眼睛缓缓垂下,对上了我惊骇欲绝的视线。
冰冷的审视,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我的脸。
“你,”他那干裂的、毫无血色的嘴唇翕动,沙哑的声音裹挟着浓重的死亡气息,砸落在死寂的棺椁之中,“看见了什么?”
棺中艳骨求我拆红妆(续)
那目光,沉得像是浸透了血的黑铁,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棺材内壁那行刻字——“弑君者,沈”——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眼底,也烫在我骤然缩紧的心尖上。
他问,看见了什么。
死亡的寒意比刚才被掐住脖子时更甚,缓慢地、不容抗拒地爬满了四肢百骸。我毫不怀疑,只要我吐露出半个字,下一刻我的脖子就会被彻底拧断,成为这口棺材里真正的、新鲜的陪葬品。
求生的本能像最后一点微弱的火苗,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疯狂闪烁。我剧烈地咳嗽起来,不是假装,喉咙被掐过的剧痛和吸入的灰尘让这反应无比真实。眼泪生理性地涌出,模糊了视线,也恰好掩盖了瞳孔深处无法抑制的惊骇。
我艰难地偏开头,避开他那能冻裂魂魄的注视,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和全然的不解与恐惧:“……冷……好黑……夫君……你……你活过来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完全被吓傻、只凭本能反应的愚钝村姑,一个侥幸从冥婚活葬中喘过气来,却撞上更诡异情状,脑子里只剩一团浆糊的可怜虫。我甚至试图蜷缩起来,表现出只想远离他、而非窥探秘密的瑟缩。
他沉默了。
棺材里只剩下我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噎和粗重的喘息声。那沉默比直接的威胁更令人窒息,像是在衡量,在判断我这件“陪葬品”的价值,或者说,灭口的必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