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看...不能听..."他咬着舌尖,疼得眼泪直流。舌尖的血滴在胸前的玉上,玉突然发烫,烫得他一激灵。他猛地清醒过来——阿乌子在勾他的魂。
驴还在挣扎,叫声越来越弱。张老汉咬咬牙,转身往窑洞跑。窑洞里有他藏的火药,是开春炸山鼠用的。他要炸了这阿乌子,就算炸不死,也得把它惊走,救回驴,说不定还能找到丫丫。
窑洞就在眼前,他一把推开门,扑到炕底摸火药。火药罐刚到手,就听见身后"呼"地一声,风带着腥气灌进来。他回头,看见那团黑影堵在门口,雾跟着涌进来,把窑洞染得灰蒙蒙的。黑影里伸出爪子,直抓他手里的火药罐。
"去你娘的!"张老汉把火药罐往地上一摔,又摸出火折子。火折子"噌"地亮了,他举着就往火药堆上凑。火药遇火"轰"地一声炸了,火光把窑洞照得通红,气浪把他掀到炕角,耳朵震得嗡嗡响。
他看见那黑影在火里扭,尖声叫,叫声比驴叫还难听。雾被烧得滋滋响,像水浇在滚油里。过了会儿,火小了,黑影也不见了,只有股焦糊味飘在窑洞里,像烧了鸡毛。
张老汉爬起来,浑身疼得像散了架。他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刚到门口,就看见驴躺在硷畔上,还有气,就是屁股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松了口气,刚要去扶驴,又听见黑松崖的方向传来哭声。
这次的哭声很轻,很弱,是真的丫丫的声:"爷...我在这儿..."
张老汉的心又提起来。他往黑松崖走,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在碎石头上。崖边的雾散得差不多了,他看见崖壁上挂着个小小的人影,是丫丫,被几根黑糊糊的藤条捆着,吊在半空中,小脸煞白,眼睛闭着。
"丫丫!"他急得直跺脚,想找绳子,可周围只有芨芨草。他看见崖边有棵歪脖子松树,树干斜斜地伸向崖外。他咬了咬牙,抓着松树的枝子就往外爬。树皮磨破了手心,血沾在树上,黏糊糊的。
快到丫丫身边时,他看见捆着丫丫的藤条,不是藤条,是阿乌子的头发,又黑又粗,缠在崖壁的石缝里。他摸出腰里的柴刀,一刀砍下去。头发"啪"地断了,丫丫"啊"地叫了一声,往下坠了半尺。
"爷接着你!"张老汉腾出一只手,往丫丫那边够。就在他的手快碰到丫丫的瞬间,崖底突然传来"呼"的一声,一股黑风卷着雾涌上来,里面裹着个黑影,正是刚才被火药炸跑的阿乌子。这次它看得更清楚了,没有脸,只有个黑洞洞的窟窿,窟窿里淌着黑血,爪子比刚才更长了,直抓丫丫的脚。
"滚开!"张老汉把柴刀往黑影扔过去。柴刀砍在黑影上,没砍透,却让它顿了一下。就这一下,他抓住了丫丫的手。丫丫的手冰凉,像块冰。他使劲往上拉,可黑影也在往下拽,丫丫疼得直哭。
"爷...放我走吧..."丫丫突然睁开眼,眼睛还是黑洞洞的,"阿乌子说...跟它走...就能见爹娘了..."
张老汉的心像被刀剜了一下。他知道,丫丫被勾了魂了。可他不能放,这是他唯一的孙女儿了。他咬着牙,用尽全力往上拉,脚下的树枝"咔嚓"响了一声,树枝快断了。
"丫丫!看看爷!"张老汉喊,声音都劈了,"你爹娘不在崖底!在土里!在咱家的坟里!你跟它走了,就再也见不着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