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哭得更凶了。
“没用的,小宇就想要他以前那个旧的,毛线织的,软软的,蹭着脸舒服。”那位母亲抬起头,对林夏无奈地笑了笑,眼圈泛红,“那个玩偶洗得都脱线了,上次来医院不小心弄丢了……买不到一样的了。这些新的,他都不喜欢。”
说着,她无意间抱怨了一句:“唉,现在想找个手艺好点、能做这种柔软贴身小玩偶的人,可真难。”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林夏削苹果的手顿住了。毛线?织的?软软的?
这几个词像钥匙,瞬间打开了她脑海中那个被尘封的角落。昨夜手指间那粗糙又温暖的触感再次浮现。她下意识地看向那位母亲手中冰冷的塑料玩偶,又看了看哭得可怜的孩子。
一个微弱的、几乎不敢置信的念头,像初春的草芽,怯生生地顶开了压在心头的巨石。
“或许……我可以试试?”这句话几乎是在无意识中溜出了嘴唇,声音轻得像耳语。
邻床母亲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她。
林夏的脸颊有些发烫,连忙解释:“我……我以前会一点毛线编织。如果您不介意,我试着给小宇做一个?就做一只软软的小熊。”
那位母亲的眼中先是闪过一抹惊喜,随即又被谨慎取代:“这……这太麻烦你了吧?”
“不麻烦!真的!”林夏的语气急切得让自己都惊讶,“我正好有材料。孩子喜欢什么样子的?有图片吗?”
仿佛是为了抓住这根突然抛来的稻草,那位母亲赶紧拿出手机,翻出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一只看起来年代久远、但非常柔软的棕色毛线小熊,耳朵一只还微微耷拉着。
“就……就大概这个样子就行!”她连声道谢,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那天回家后,林夏没有像往常一样对着招聘网站发呆,而是迫不及待地翻出了那个旧纸箱。这一次,她的目标无比明确。
她选出最柔软的杏色和咖啡色四股棉线,比照着手机里的照片,起针、钩织。手指依然有些生疏,甚至会漏针、钩错行。但她极有耐心,拆了又织,织了又拆。台灯下,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银色的钩针和逐渐成型的织物上。
这一次,针脚里编织的不再是迷茫与无助,而是一个清晰的承诺,一份沉甸甸的期待。
直到凌晨,一只憨态可掬、针脚或许不算完美但无比柔软亲肤的毛线小熊,终于静静地躺在了她的手心。她甚至仿照照片,特意将一只熊耳朵钩得松了些,让它自然地耷拉下来。最后,她小心翼翼地缝上了安全的塑料眼睛和鼻扣。
第二天,当她将这只带着她手心温度的小熊递给病床上的小宇时,孩子哭闹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过小熊,用脸颊轻轻地蹭了蹭那柔软的绒毛。
下一秒,一个虚弱的、却无比真实的笑容在他苍白的小脸上绽开。
他紧紧地把小熊搂在了怀里。
那一刻,邻床母亲的眼眶瞬间湿了,她抓着林夏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太像了!太好了!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这……这比我买那个旧的那个还好!”
这温馨的一幕吸引了病房里其他家属的注意。另一位孩子奶奶凑过来,拿起小熊仔细端详,啧啧称赞:“这手艺真好啊!又软和又可爱,比买的安全多了!姑娘,你这小熊卖不卖?能不能给我家孙女也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