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一点都没变”,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尘封已久的闸门。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属于青春年少的炽热、甜蜜、争吵、眼泪……汹涌的回忆碎片瞬间冲垮了江晚疏努力维持的平静。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图书馆为她占座的少年,那个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进球后第一个看向她的少年,那个在毕业散伙饭上抱着她哭得像个孩子、说“等我混出人样一定回来娶你”的少年……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带着一种尖锐的疼痛和难以言喻的悸动。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湿意。
“沈确……”她喃喃地叫出他的名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理智在疯狂地拉响警报,警告她危险,警告她后退。但身体却像被钉住,双脚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强烈的、属于过去的、又混合了现在成熟魅力的气息,像致命的诱惑,让她头晕目眩。
沈确看着她眼中瞬间涌起的复杂情绪——那里面有慌乱,有挣扎,有被触动的痛楚,还有一丝……他无比熟悉的、属于过去的依恋。他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加深了,眼神却变得更加幽深,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侵略性。
“晚疏,”他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入她耳中,每一个字都像敲打在她摇摇欲坠的心防上,“这些年,我其实……一直没忘记你。”
轰——
江晚疏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第三章
褚砚坐在书房宽大的黑色皮质转椅里,面前的电脑屏幕亮着幽蓝的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屏幕上是一张复杂的建筑结构三维模型图,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数据,像一张巨大的、冰冷的网。他右手握着鼠标,指尖偶尔移动一下,屏幕上的模型随之旋转、放大,精准地展示着每一个受力点和潜在的薄弱环节。
书房的隔音很好,将客厅电视里传来的晚间新闻播报声隔绝了大半,只剩下一点模糊的、嗡嗡的背景音。空气里弥漫着新书纸张的油墨味和他惯用的、一种冷冽的松木香薰的味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指针沉稳地走向十一点。
门外终于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的轻微声响,接着是门被打开、又被小心关上的声音。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有些凌乱,比平时沉重,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疲惫,或者……别的什么。
褚砚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上,手指在鼠标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全神贯注于眼前的结构分析。直到那脚步声穿过客厅,停在书房门口。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还没睡?”江晚疏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带着一丝刻意放轻的试探,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沙哑。
褚砚这才缓缓转过头。书房的光线偏冷,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也让他眼底的情绪显得更加深不可测。他看着门口的妻子。
她脸上的妆容依旧精致,但眼线似乎有些晕染,在眼角留下一点不易察觉的深色痕迹。眼神有些飘忽,不敢与他对视,带着一种极力想隐藏却欲盖弥彰的心虚。身上那件米白色的羊绒衫,在书房冷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