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檬的指甲陷进掌心时,办公室里的笑声愈发刺耳。她望着门上鎏金的“傅言深”铭牌,喉间泛起铁锈味,今早拿到的体检报告还揣在风衣内袋,“急性白血病”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呼吸发颤。
她本来是想笑着告诉他的。十年前他在城中村阁楼啃冷馒头,说“简檬,等我挣够钱,一定给你买最暖的房”;五年前他公司濒临破产,她抵押父母留下的老洋房,抱着他说“别怕,我永远在”;可现在,他西装革履站在落地窗前,替薇薇安系领带的手指修长漂亮,和当年给她系围巾时一样温柔。
“傅总对我真好。”薇薇安仰脸笑,耳坠晃出碎光,“比对夫人用心多了。”
傅言深低笑:“你嘴甜。”
简檬猛地推开门,风掀起她的长发,也掀落了薇薇安脸上的得意。三个人的目光在刹那间相撞,傅言深的瞳孔缩了缩,薇薇安却先委屈开口:“夫人,我… 我这就走。” 说着就要往外走,经过简檬时,眼尾的得意几乎要漫出来。
简檬没拦她,盯着傅言深发白的脸:“你说忙,就是忙这个?”
傅言深摘下眼镜揉眉心:“你别闹。” 那语气像在哄不懂事的小孩,“我这阵子项目紧。”
“项目紧到要给秘书系领带?”简檬扯出个笑,内袋里的体检报告硌得肋骨生疼,“傅言深,我今天来… ”
“别吵。”傅言深突然提高声量,指节叩着桌面,“你要什么我买给你,别在公司闹。”
简檬喉间的话突然噎住。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坠落,她想起上周逛奢侈品店,他不耐烦刷卡时说“你现在除了买东西还会做什么”,原来在他眼里,她的所有靠近都是“闹”,都是索取。
攥着报告的手慢慢松开,简檬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在走廊瓷砖上,每一步都像踩碎一颗心。
街道上飘着细雨,简檬漫无目的地走,路过街角时,看见一对母女跪着举牌:“求好心人救孩子,白血病晚期… ” 雨丝打湿母女的发,小女孩脸白得像纸。简檬鬼使神差地停下,摸出卡包——那是傅言深上个月给她的“安抚卡”,他说“想买什么刷这个,别烦我”。
“拿着。”她把卡塞给女人,指尖碰到小女孩滚烫的额头,“去大医院,别放弃。”
女人磕头的工夫,简檬已经走远。她没看见,几个外穿连帽衫的少年捡起她掉落的体检单,眉头骤然皱起。
傍晚的风裹着寒意,简檬在公交站发呆时,一辆白色跑车突然停在身边。车窗摇下,少年脸凑过来:“简小姐?我是李景阳,早上… 捡到你病历了。”
简檬认得这张脸——今早她塞卡时,这少年在旁边买烤红薯,眼神清亮。她勉强笑:“谢谢,我… 自己回去。”
“雨要大了。”李景阳指了指天色,“我送你。”
车子停在傅家别墅前时,简檬心跳陡然加快。门廊灯亮着,傅言深的车却不在。她道了谢要下车,李景阳突然开口:“简小姐,你… 病得重吗?”
简檬僵住,半晌才说:“没事。” 逃也似的下车。
推开门,傅言深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杂志,听见声响抬眼:“去哪了?” 语气淡得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