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抬头，对上一双清澈又冷漠的眼睛。
江辰手里拿着那本该死的、包着深蓝色书皮的素描本。
他是数学老师最喜欢的学生，经常被叫去帮忙批改作业或者整理东西。
所以，是他拿回来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没什么波澜，语气更是平静：“程佳，你的本子，混在作业里了。”
我僵在原地，手指冰凉，机械地伸手去接，声音细若蚊声：“……谢谢。”
等等？他怎么知道是我的？！
就在我颤抖着手接住素描本时，他却没有松开。
他的目光落在本子侧边因为经常翻阅而显得有些毛糙的内页上，鬼使神差地翻开了它。
空气凝固了。
我的心跳骤停。
他翻到的，恰好是我刚写好忘记擦掉他名字的那页。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他垂着眼，安静地看着那页纸，看了足足有三秒。
那三秒，比我过去的十六年人生都要漫长。
教室里的喧嚣也慢慢退去。
然后，他抬眸，眸色深沉，问出了那个让我心脏几乎停滞的问题。
“第12页画的猪猪侠旁边，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写着我的名字吗？”
2
我和江辰的生活，原本是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
他是升旗手，我是台下仰望着他的队伍里不起眼的一个。
他在竞赛班熬夜刷题，我在普通班为月考及格线苦苦挣扎。
他的朋友圈是年级前十的学霸圈，我的朋友圈是凑在一起分享零食和八卦的小姐妹。
唯一的交集，可能就是这学期我们被分在了同一天做值日。
那是“素描本事件”发生前的某个周三，放学后教室里只剩我们两个人。
夕阳从窗外照进来，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我拿着扫帚，心不在焉地划拉着地面，眼神却总忍不住瞟向窗边。
江辰正踮着脚，擦着最高那扇窗户的玻璃。
衬衫下摆因为手臂的伸展被扯起，露出少年精瘦的腰。
我看得有点出神，脚下不小心绊到了拖线板，连带扯倒了靠在墙边的拖把。
“哐当”一声巨响。
他闻声回头。
我手忙脚乱地去扶拖把，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来，默不作声地帮我把拖把扶好，又把散落的线板理整齐。
“小心点。”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谢谢。”我声如蚊蚋，头垂得更低了。
空气安静得让人心慌，只有扫帚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和他偶尔移动桌椅的轻微响动。
心跳的悸动，更响了。
还有一次，是在图书馆。
我为了查资料去找一本冷门的参考书。
书架太高，我踮着脚够了半天，手指刚摸到书脊。
另一只修长的手就从我头顶上方轻松地把它抽了出来。
我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江辰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把书递给我。
“……谢谢。” again。
我发现面对他时，自己好像只会说这两个字。
他看了看我怀里抱着的几本物理辅导书，忽然开口：
“这本参考书里的解题方法有点绕弯子，不适合基础复习。”
“啊？”我愣愣地抬头。
“这本《考点详解》更适合你。”他说完，塞了本书给我就转身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