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兵行险着,我(暂时)在靖王府站稳了脚跟。
萧绝默许了我替他诊治,但条件苛刻:所有药方必须由陈太医过目,所有药材由专人抓取煎制,我施针时必须有他的心腹在场。
监视意味浓厚。
我无所谓,本就是为了刷好感度保命。而且,萧绝这病,确实勾起了我作为医生的挑战欲。
他中的是一种极为阴损的混合奇毒,经年累月,深入骨髓,不仅侵蚀身体,每次发作更是痛苦万分。能活到现在,全凭他意志强悍和内力深厚吊着。
我调整药方,以温和调理为主,辅以针灸疏导毒素。
过程缓慢,但效果显著。至少他咳血的次数减少了,脸色也不再是吓人的惨白。
王府下人对我的态度也从轻视变成了敬畏,背后都叫我“神医王妃”。
只有萧绝,依旧阴阳怪气,喜怒无常。
今天能因为我施针时手抖了一下(其实是马车经过颠的)冷着脸把我刚煎好的药打翻;明天又能因为我一句“王爷今晚月色不错”,赏我一匣子东珠。
典型的反派神经病。
但我发现,这位反派王爷,似乎有点……“戏精”?
比如现在。
我刚被丫鬟急急忙忙请到主院,说是王爷又突发急症,咳血不止,奄奄一息。
我冲进去,就看到萧绝虚弱地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唇边甚至还沾着点“血迹”(我怀疑是胭脂),气若游丝:“爱妃……本王……怕是……”
我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抓起他的手腕一号脉。
脉象沉稳有力,比牛都壮。
我放下手,对旁边焦急万分的老管家和侍女们说:“没事,死不了,他装的。”
满室寂静。
萧绝的睫毛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我继续输出:“他今早还偷偷去后院练剑,剑气削平了半座假山,当我没看见?装病装上瘾了?”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
床榻上那个“病入膏肓”的反派王爷,猛地睁开眼,哪里还有半分虚弱,漆黑的眸子里全是恼羞成怒和被打断兴致的戾气。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问:
“……夫人是如何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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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挑眉,晃了晃手指:“王爷,您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第一,您这‘血’颜色不对,真正的血干了不是这个色。第二,您装虚弱的时候,呼吸频率控制得极好,但您忘了,真正内腑重伤的人,指尖是会微微痉挛的,您没有。第三……”
我凑近他,压低声音,只有我俩能听见:“削假山那一下,力道刚猛,角度刁钻,但收势时气息有点乱,是体内余毒未清,强行运转内力的后遗症吧?王爷,讳疾忌医可不行。”
萧绝的脸色变了又变,从震惊到阴沉,再到一种极其复杂的、充满了探究和兴味的表情。
他忽然笑了,挥手屏退左右。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他伸手,一把将我拉坐到床沿,手指摩挲着我刚才给他号脉的手腕,气息危险:“爱妃真是……观察入微。对本王如此上心?”
我心跳漏了一拍,强自镇定:“我是您的医生,自然要关注您的身体状况。”
“只是医生?”他靠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还是……别有用心之人派来的探子?比如,本王的好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