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银元的,整批出货。”我说,“五十枚起,二百八。”
他脸一下子垮了:“咱就三百块,全砸进去?那要是卖不掉……”
“卖不掉也得砸!”
我盯着他,“你信我一次,翻倍赚回来,就能在市场租个摊位。往后咱们不捡破烂,咱们收货。”
他咬着后槽牙,手在裤兜里攥着那三十块,来回搓。
我知道他在算——他娘的药费、他爹的酒钱、他上个月被收保护费的二十块。
五秒后,他把钱拍我手里:“全给你。你要赔了,我可真得跳河了。”
我收好钱,没多说。
信任这东西,不能靠嘴皮子,得靠结果。
城南老巷子深处,有个铁门锈迹斑斑的小院。
门缝里飘出一股铜锈混着樟脑的味道。敲了三下,门开条缝,露出半张麻脸。
“张师傅介绍的?”里面人问。
我点头。
他上下打量我们,尤其是赵大牛那身沾着泥的裤腿,眼神有点轻蔑。
但听说我们现金交易,立马让开了门。
院子里摆着几个木箱,打开一看,全是民国银元,袁大头,成色参差。我随手拿起一枚,指腹搓了下边齿,又对着光看字口。
真货,但有些是流通磨损严重的,有些是后头几年才出的私铸版。
“这五十枚,二百八,不讲价。”麻脸说,“要就拿走,下午还有人来看。”
赵大牛急了:“这玩意能值这么多?咱昨天那瓷片才卖三百!”
我没理他,从箱底挑出七枚,全是品相最好的——字口清晰,龙鳞完整,包浆自然。
“这七枚,能卖五百。”我说,“剩下的四十三枚,也能按三块五一个出,稳赚。”
麻脸愣了下:“你懂行?”
“不懂。”我笑,“但我朋友说,他二舅在银行验了二十年钱。”
他没再废话,收钱交货。我把银元按品相分两袋装好,一袋背身上,一袋让赵大牛抱着。
出门时,我回头看了眼门牌——17号。记下了。
刚拐出巷口,三个人堵住去路。
中间那个穿花衬衫,脖子上挂金链子,手臂有刺青。
他咧嘴一笑,露出颗金牙:“新面孔啊?老街交易,得交管理费。”
赵大牛下意识后退半步:“什么费?”
“五十块。”金链子伸手,“不然,货得留下。”
我扫了眼他身后两个跟班,一个手里拎着钢管,一个正用脚踢路边的石子。
典型的混混套路——先吓唬,再动手。
“不懂规矩。”我低头看鞋,声音放软,“能不能少点?我们刚凑的钱。”
金链子笑了:“少?那你去别处交易。”
“能不能带我们见见管事的?”我抬头,“我们想正式进个摊位,交月费也行。”
他眯眼打量我:“你挺懂事。”
“不懂事活不到现在。”我说,“要不您带我们去个安静地儿,好好聊聊?”
他跟两个手下交换个眼神,笑了:“行啊,跟我来。”
他们带我们往城西废弃的水泵房走。那儿荒了多年,围墙塌了一半,连狗都不愿意去。
赵大牛贴我耳边:“卫国,不对劲,咱报警吧。”
“报警也得有证据。”我低声说,“现在走,钱货全丢。跟着,听我安排。”
进了水泵房,金链子一屁股坐在水泥墩上:“说吧,怎么交?”